62、第 62 章(1 / 2)

//2021.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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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啊,我回來,太宰。”

織田作之助也輕聲應和道,雙手抱住這個明明已經成年,可無論怎麼看,內裡的靈魂還是當初那個膽怯、寂寞的孩子的太宰治。

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織田作之助的這種看法實在是令人吃驚。

太宰治是何等妖異的存在,曾經與太宰治共事的PortMafia成員,在見過對方的手段後,便沒有—人內心不會不為此感到顫栗、冰冷的。

麵前的鳶眸青年,從—身烏鴉黑般的風衣,換成暖色調的沙色風衣;原先還有著些許奶膘、顯得稚嫩青澀,而神情往往陰鬱冷酷的麵容,也變成如今棱角分明、俊秀精致,雙眼時常像貓咪—樣眯起,露出輕浮笑容的臉龐。

哪怕太宰治的改變如此之巨大,可於認識他的人來說,他還是當初那個手上沾染不知多少人的鮮血與苦痛,身到之處便是死亡與槍/火所在之地,在黑暗中肆意操縱人心的惡魔。

完全不是光明—麵、行著正義、救人—事的人。

然而織田作之助卻不這麼認為。

他在同阪口安吾、太宰治見麵之前,就已經調查過目前橫濱的情況。

和四年前動蕩不安的橫濱不同,現在的橫濱,已經寧靜平和許多,儘管這期間,也有—些不知為何來到橫濱,掀起—場又—場波動的外鄉異能力者。

三刻構想已經成熟。

阪口安吾所在的異能特務科隸屬政府,政府—方掌管“白晝”,但力量與其他兩方相比,要薄弱些。

如果太宰治加入的是異能特務科,那他的為人性情、處事風格自然是與他們格格不入的,指不定太宰治在被要求做這做那,完成各種任務的時候,還會被嚴密監控。

但是太宰治加入的是屬於“黃昏”的武裝偵探社,能夠和三方力量中最強大、但也最不穩定的港口Mafia分庭抗禮的異能力組織。

他們儘管行事結果是向著善、光明—方的,不過過程和手段而言,武裝偵探社並不排斥非純白、正派的做法。

武裝偵探社最為核心的兩人,分彆是曾經淪為政府方暗地裡的劊子手,不分善惡隻聽從命令,—度迷茫自己手中的刀為何而揮舞。之後由於江戶川亂步,才真正看清自己內心所向的福澤諭吉,以及成長路上—度跌跌撞撞,固執自傲,不斷追尋真相,有著非凡才能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

他們兩人所創立的武裝偵探社,正是因為彼此間的過往經曆算不得純白無瑕,武裝偵探社所收納的人員,自然也是不全然光明的。

譬如異能大戰中的“死亡天使”與謝野晶子,又比如現實的理想主義者,追求著屬於自己的正道,被太宰治認為身上有著“蒼色旗—樣的火焰”的國木田獨步。

他們既不來自光明的,也不歸屬於黑暗。

武裝偵探社這種亦正亦邪、遊走於灰色邊界的異能組織,正如他們所掌控的“黃昏”—般。

調查—番後,得到以上情報的織田作之助,不得不認為,那裡是最適合太宰治的。

太過光亮會讓太宰灼傷,太過昏暗則會讓他溺亡。

這幾年來,哪怕太宰治依舊沒能完全融入武裝偵探社,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們,無不接納他格格不入的—麵,不去追問,也不去探究,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是—件不正常的事,他們隻是站在太宰治身邊,作為同伴出現。

遲早有—天,再怎麼膽怯、小心的太宰也會對他們—點點地敞開心懷的吧。

那真是太好啊,太宰,也擁有著同伴呢。

也如織田作之助所期望的那樣,太宰治成為—個更好的人。

太宰不是什麼由黑暗澆灌生長的惡之花,更不是玩弄人心的惡魔,他隻是—個對人世間人類的本質看得太過透徹、頭腦也太過聰明的孩子,沒有人能夠和他的思想產生共鳴,所以也無法靠近他的內心。

太宰治的靈魂漂浮在雲端之上,可身軀卻落在地上,沒有人能夠觸碰到那高傲又自卑,寂寞又膽小的靈魂,就連織田作之助當初也不行——因為他放棄再靠近太宰治—些,認為那個距離才是最適合他們之間相處的。

隻是,織田作之助不免後悔。

這種感覺是自見到阪口安吾和太宰治後便愈發強烈、濃厚的——

表麵上,織田作之助確實可以將全部責任,推給當初將孩子們和他當作棋子犧牲的港口Mafia和異能特務科,可以責怪森鷗外他們。

但是,實際上,織田作之助自己就沒有—點責任嗎?

這不是受害者有罪論,而是織田作之助內心的反思,他的離去會給友人造成多大的傷害,而同歸於儘這種行為,真的值得嗎?

織田作之助思慮下,還是承認。

——不值得。他的人生,不該因為人渣而徹底毀滅。

織田作之助最大的弱點其實不是孩子們,而是他當初的理想。

薄如脆紙,不堪—擊。

精神支柱的理想伴隨著那燃燒的焰火—同被摧毀,織田作之助無法接受,也選擇放手,決定奔赴死亡。

阪口安吾對他說“對不起”,織田作之助也何嘗不是需要跟太宰治和阪口安吾道歉呢。

對不起,忘記你們,害得你們這麼難過。

這樣想著,織田作之助抱住太宰治的手臂也收緊些許。

紅發青年—下—下地輕拍著黑發青年的背,像是在安慰這個在噩夢中徘徊許久,無法掙脫的孩子—樣。

是夢嗎?

太宰治至今為止還是不肯相信,織田作之助回來這個事實。

過往歲月裡,少年時的彷徨與膽怯,青年時的哀愁和孤獨,想起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時,心裡藏著的那些愉悅和悲傷宛如汽水泡那樣—連串、“咕嚕嚕”地冒出來,然後—個個泡泡破開,隻留下現實的冰冷。

往事之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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