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後。
陽光明媚卻不如盛夏那般毒辣,溫度適宜。恭親王常寧舒暢的伸了伸胳膊,半撐著臉沉思要不要去外麵逛一圈,帶著福晉馬氏去外頭散散心。
三年前自打兩人的長子去世以後,除去到宮裡請安以外,馬氏常年累月在佛堂裡念經,連個笑臉也沒有。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頭的管事小跑著進來:“爺,側福晉求見。”
“……讓她進來吧。”恭親王常寧把心思收回,朝著外頭點了點頭。很快伴隨著珠簾晃動的聲響,一陣香風卷入室內,緊接著嬌聲軟語在他的身後響起:“妾身給王爺請安。”
“起身吧。”
“是。”側福晉舒舒覺羅氏長得嬌媚,看著年紀雖有三十上下,但是身材依然凹凸有致,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她眉目含情望著恭親王常寧:“爺,妾身親手煲了湯,爺要不要嘗一嘗?”
恭親王常寧點了點頭。
側福晉舒舒覺羅氏心頭一鬆,她臉上帶笑親自端出一大盅黃芪紅棗蘑菇燉雞湯,掀開蓋子香味撲麵而來。
恰好恭親王常寧此刻的確有些餓了。
等到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盛好湯雙手送到他麵前,恭親王常寧也就順勢喝了一口。雞湯溫度適中,雞肉煮得嫩爛脆香,咀嚼間鮮味在唇齒間散開,隻怕這雞湯在灶上足足煮了大半日才能有這般的效果,可見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用心。
恭親王常寧麵上帶起一縷笑。
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才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笑靨:“妾身今日入花園內,隻見滿院子都是喜鵲在嘰嘰喳喳叫著,怕是有什麼好事等著爺呢!”
“哦?果真如此?”
“妾身哪裡敢欺騙王爺?指不定是王爺的鋪子又傳出來好消息了呢!”福晉舒舒覺羅氏笑著回答道:“現在外麵誰不知道王爺的本事!妾身聽說就是連江南各地都想加盟這牛奶鋪子呢!”
恭親王常寧非但沒有喜悅,反倒有些尷尬。
這牛奶鋪子在京城裡生意越發變好,鄂普庫忙得暈頭轉向。恭親王常寧雖然掛著名但也知道這功勞大半要歸功於鄂普庫身上,也就不懂外麵事情的側福晉等人以為鋪子是由自己開設的。
恭親王心裡犯了犯嘀咕。
上一回側福晉舒舒覺羅氏就想讓侄子鄂爾輝到牛奶鋪子上做事,自己也沒在意將他安排到廠裡,可是前前後後不過三個月,這額爾輝便因向蒙古奶場索要賄賂被告發,丟了恭親王好大一個臉。
隨即自己把額爾輝安置到了養育兵營裡,想讓他好好鍛煉鍛煉……等等。
恭親王常寧眼皮子一跳。
他想到最近朝堂上最是熱門消息——不正是養育兵營嗎?恭親王常寧目光冰冷:“是不是鄂爾輝又鬨出事了?”
側福晉舒舒覺羅氏冷汗直冒。
她支支吾吾還沒說清楚,門外的管事又匆匆而入:“王爺,宮裡來人了!皇上宣王爺即刻覲見!”
恭親王常寧站起身。
他掃了側福晉一眼,又吩咐管事:“帶側福晉回院子裡休息,和福晉說一聲日後不準側福晉的家人再來探視。”
管事應了聲。
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滿臉惶恐,急急呼喊著:“王爺——王爺?”
恭親王常寧沒空理會舒舒覺羅氏。
他匆匆入宮,在步入東暖閣的瞬間偷偷看了看皇上的表情。
幸好幸好。
瞧著皇上的表情輕鬆,恭親王常寧也是同時鬆了口氣。
隻要不好看……就不會有事的吧?
恭親王常寧一邊琢磨著,一邊熟練的跪下請安:“臣弟給皇兄請安。”
“常寧起身吧。”
康熙直接了當的開口:“朕此番將你召來,是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讓你去辦。而且啊是非你不可!”
“……啊?”恭親王常寧突然想到側福晉舒舒覺羅氏說見著滿院子的喜鵲之事,他心頭一喜。
誰家男兒無壯誌?
恭親王常寧自然也有做出一番事業的心,他趕緊跪倒在地,一臉肅穆的回答:“皇上言重,臣弟必效死命!”
“常寧也說得太過誇張了。”
康熙親手將他從地上扶起,聲音柔和:“不過是立軍紀樹新風之事,朕思來想去還是交予常寧你朕最放心。”
恭親王常寧脊背上冒出一簇冷汗。
他欲言又止,整個人僵硬宛如石化,若是有人此刻走過去怕是蹭一下也會掉灰。
“常寧覺得如何?”
“……”恭親王常寧目光呆滯。
讓自己去處理那幫子養育兵營的事?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還要設立什麼軍紀軍法?這還是滿院子喜鵲在叫?怕不是烏鴉齊唱吧?
撂挑子不乾?
自己怕是大門也走不出去。恭親王常寧僵著臉雙眼失神,半響才憋出一句話:“奴才……遵旨。”
康熙重重拍拍他的肩膀。
他和顏悅色的告訴恭親王常寧:“你也不用這般緊張,軍紀軍規軍法都已定下章程,隻要你按著上麵來辦就是了,輕輕鬆鬆簡簡單單。”
聽到這句話恭親王常寧略鬆了一口氣。
不過等他看完朝臣剛剛擬定完的軍紀條款後,恭親王常寧一口氣沒上來險些直接暈了過去。
就這?
這是去當兵嗎?這是上書房+農學+軍學三重折磨升級版好不好!恭親王常寧心裡還有一點點希望,他顫聲說:“皇上……奴才想來是不用一起的吧?應該是起個監督……”
“說什麼呢?”
康熙毫不猶豫的打斷恭親王常寧的話:“為將者當然要做好表率工作啊。”
恭親王常寧:……
他眼前一黑,光是想想就雙腳發軟。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