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殿內一片嘩然。
花魁萋萋姑娘的話語讓在場諸人麵色劇變,左都禦史馬齊頭一個不相信。
他上下打量著花魁萋萋姑娘,臉色陰沉不定,語調也顯得極為嚴厲:“你可知道誣告他人該當何罪?”
“民女自然知曉。”花魁萋萋姑娘不亢不卑的回答道:“誣告反坐,若是仙來館與人拐子勾結為假,民女輕則杖責重則流放千裡,更可以那拐賣罪名直接判處死刑。”
她說得頭頭是道。
十分清楚明白的態度讓諸人的心越發往下沉,這說明……眼前花魁萋萋姑娘或許真有確鑿的證據。
左都禦史馬齊按了按額頭。
緊接著他抬眸肅容的看向花魁萋萋姑娘:“本官有一個問題。
“大人請說。”
“這拐賣婦孺可是重罪——說句不中聽的話,太子殿下昨日晚上和今日早晨都使人出去調查,明明買賣女童者不儘數,他們又為何要去人拐子處購買?”
馬齊說得難聽了點。
可是事實的確如此,麵對胤禟和四阿哥胤禛疑問的目光,太子胤礽點了點頭。
要知道侍衛們暗查人牙子市場之後發現,這瘦馬市場可非一般般的龐大。一些父母竟是不用人牙子上門便眼巴巴的帶著三五歲的女童來販賣,甚至因為人數過多而導致不少牙子挑三揀四,壓低價碼……
相貌越好的確價格越高。
可是相貌普通的價格從一貫銅錢變成了半貫銅錢,最便宜的甚至隻有兩三百文銅錢就行。
情況之惡劣,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痛心之餘同樣也讓左都禦史馬齊更是疑惑不解,對花魁萋萋姑娘心生懷疑。他三兩句便將調查結果說了一通,著實不明白這仙來館冒天下之大不韙與人拐子合作是為了什麼。
“因為性價比啊……”花魁萋萋姑娘苦笑著。
“……性價比?”
“尋常百姓家裡的姑娘能百裡挑一,甚至千裡挑一養大才是一等一的瘦馬。”花魁萋萋姑娘麵無表情的回答道:“而像是拐賣來的家裡常自小教導長大,相貌規矩都是一等一的好,隻要稍加調……教便可以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
旁聽著的幾人卻是一陣窒息感湧了上來,就是左都禦史馬齊都愣在了原處。他乾巴巴的開口:“你……怎麼會如此清楚。”
花魁萋萋姑娘輕笑了聲。
她聲音平靜又冷寂,淡淡得仿佛沒有任何的情感可言,薄唇輕啟,吐出來的話語讓所有人心神震蕩。
“民女便是。”
“……什麼!?”左都禦史馬齊驚愕之後,渾身僵直立在原地,望著她淡漠的臉龐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胤禟滿臉複雜:“你為什麼不報官?”
花魁萋萋姑娘慘淡一笑:“若大的仙來館在前民女何曾能到官府?……即使去了又有何人會我們這些奴籍之人出頭?”
胤禟抬眸注視著花魁萋萋姑娘:“那……你知道你家在哪裡嗎?”
“……知道。”
“……你家裡人沒有尋你嗎?”胤禟猶豫了下,才輕聲詢問著。
花魁萋萋姑娘神色溫和,眸底滿滿皆是無助和彷徨。她半仰著頭望著眼前諸人:“九尋……民女嗎?可是……”
她的視線轉向左都禦史馬齊:“這位大人,換做您……您願意要一個被人拿來當瘦馬……的女兒嗎?”
左都禦史馬齊的心像是被一柄錘子重重砸了一下。他震驚的望著眼前淚眼婆娑的花魁萋萋姑娘,心裡頭一陣陣的酸楚翻了上來,左都禦史馬齊握緊了拳頭,沉聲開口:“若是本官的女兒丟了,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本官都會將她尋回來!”
花魁萋萋姑娘:……
她怔怔的望著左都禦史馬齊,肩膀輕輕抖動著,半響才擦著眼角輕聲說:“這位大人一定是位好父親。”
還未等馬齊接話,花魁萋萋姑娘眼簾微垂:“可惜民女的父親不是這麼想的……民女認識的姐妹……父母也不是這麼想的。”
胤禟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掌死死的捏住。他聽出花魁萋萋姑娘話裡的意思,難以置信的開口:“你聯係上……你的父母?”
“……民女被拐子帶走的時候已經七歲。”花魁萋萋姑娘已經冷靜下來,她柔美的臉龐上沒有半點笑意,看著清冷口吻更是淡淡的:“自然是記得家裡是哪裡人……前兩年仙來館一位姐姐被買走後,特意遞信送到那裡……告訴民女一定會有人來接民女走的。”
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齊齊陷入沉默。
胤禟看著被悲傷所環繞的花魁萋萋姑娘,小小聲的開口:“結果……他們都沒有來嗎?”
“是啊……民女等了一個月,三個月,六個月,一整年……卻是從來沒有見到一個親人上門。”花魁萋萋姑娘淒慘的開口。
“或許隻是家裡出了事。”
“這位姐姐還幫另外一位妹妹送了信。”花魁萋萋姑娘打斷了胤禟的話,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那個姐姐的家裡人回了一封信。”
胤禟心裡油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