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禦史馬齊嚇得渾身一激靈。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雖然知道這是浙江巡撫金鋐應有的下場,馬齊依然嚇得汗毛倒豎,雙腿戰戰。他奉若神明般注視著九阿哥,恭謹有禮地詢問:“九阿哥……這,這浙江巡撫金鋐是死了嗎?”
“死了?像是這般的人渣,死罪才是便宜了他!”胤禟擲地有聲。他冷眼旁觀侍衛們如同拖一條死狗把拽住浙江巡撫金鋐往外拉,隨即將視線轉移到瓜爾佳侍衛身上:“先前的那幾個匪徒呢?”
“奴才的人已經跟上去了。”瓜爾佳侍衛回答得很快。
胤禟小手一揮:“走!追上去!”
左都禦史馬齊:“……等等!九阿哥!您這樣去尋匪徒也太過危險了!還是奴才和瓜爾佳侍衛一起去吧!”
胤禟提溜著裙擺。
聞聲他轉頭上下打量著馬齊,沒多久就朝著他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
左都禦史馬齊:……
他咳嗽一聲:“九阿哥,奴才也是侍衛出身,以前也是在軍營裡……”
他話還沒說完,隻見胤禟轉身走至他的麵前,伸出腳丫子輕描淡寫的在台階上踩了踩。
抬起腳丫。
麵前留下一個坑。
左都禦史馬齊:……
他下意識的滾了滾喉嚨,低頭看看坑再抬眸看看九阿哥。胤禟朝他挑挑眉:“本阿哥覺得馬齊大人您跑得太慢了,所以您留下看著浙江巡撫金鋐順便等消息——好嗎?”
左都禦史馬齊:……
他下意識的伸出腳踩了踩地,彆說是坑了就是自己的腳底板也隱隱作痛。馬齊算是明白了,唯有哭喪著臉應了聲好。
胤禟滿意的頷首。
他帶著瓜爾佳侍衛等人衝出府邸,順著指引的方向衝去。
刑老七,黑老三等人將胤禟交上去以後,他們就坐著車回去了。幾名匪徒壓根沒有發現身後的追蹤人,數年來的安穩日子讓他們膽大妄為,一路上還在討論著左都禦史馬齊的‘獨特品味’。
跟蹤的侍衛不遠不近的追逐著他們的車馬。
直到跟著他們來到靠近杭州城郊外的一片宅子前,眼見著車馬駛入角門,侍衛們的身影也躲進了陰影處,深深注視著裡頭——至於九阿哥和瓜爾佳侍衛到來,一切才真正開始。
另一邊。
確定胤禟已經發難將浙江巡撫金鋐抓住,尚在行宮的胤禛立刻派人令杭州將軍郭丕包圍了整個杭州府城。
夜色籠罩了整座府城。
尚且未入睡的老百姓驚訝的發現外麵的道路多了數不清的官兵,通宵達旦玩樂的畫舫船隻被喝令停在渡口旁,地段最好的酒樓和名氣最大的仙來館等店家也被官兵牢牢鎖住。
百姓們驚得緊緊關上大門。
他們站立在琉璃窗邊,屏息觀察著外麵景象,眼見著過去不得了的大人物哭喊著被拖了出來,咋舌的同時心裡也隱隱泛起一個念頭——那就是杭州府變天了!
的確是變天了。
八人一個屋子的姑娘們從睡夢中驚醒,外麵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兵刃交接的鏗鏘聲讓她們渾身瑟瑟發抖,被常年打罵慣了的她們連爬下床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幾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聲音逐漸變輕直至消失,她們依然沒有抬起腳的勇氣,聽聞外麵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姑娘們蜷縮成一團,用單薄的被子捂住腦袋。
轟隆一聲巨響。
緊接著大門緩緩倒塌,姑娘們嚇得顫抖不已的同時也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她們一個接著一個抬起頭,伴隨著太陽初升起的那一縷陽光,看見了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一個小小的身影背著陽光走入室內。
胤禟環視室內——他年紀尚小還行,至於其他的侍衛官兵們則站得遠遠,生怕見著不該見到的東西。
“啊……”
“你是……”
“更衣之後……趕緊出來吧。”胤禟不是滋味的看著裡麵猶如泥塑木雕般呆傻的姑娘們,悶悶地開口。
姑娘們僵著身體站起身。
她們隨便拿了袍子裹住身體,頗為不安的挪動著腳步,如同鵪鶉般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挪到門口。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鼓起勇氣往外看。
隨後所有人往外看去,瞬間一個個僵直立在了原地,鴉雀無聲。
胤禟挑了挑眉,催促的喊著:“趕緊出來吧,沒人能傷害你們了。”
是……沒人能夠傷害她們了。
往昔用武力恐嚇她們,用武力震懾她們的那群嬤嬤仆役和匪徒們或是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或是被一群麵色嚴峻的侍衛官兵壓倒在地。
院子裡還聚集了不少和她們一樣的女孩,或是蹲在地上大哭出聲,亦或是呆呆傻傻的立在原地,又或是……
一股子血性從她們心底冒了出來。
胤禟正疑惑幾個姑娘沒有反應的模樣,剛想要過去詢問就見著她們眼前冒光,瘋了一般的衝上去又是啃又是咬又是打——地上的那幫子嬤嬤仆役和匪徒哪裡見過這般的場景,一個個驚恐得大聲尖叫起來,瘋狂得掙紮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