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著臉回到自己屋裡。
側福晉索綽羅氏略帶嘲諷地朝著奶嬤嬤說道:“世人都說這太子妃寬仁溫厚,乃是國母典範,要本小主說分明是善妒苛刻之人,否則怎麼會這些年隻有太子妃膝下有子?前不給太子準備人伺候,後又示意咱們去讀那勞什子的數理化,真真是想坑害人吧?”
奶嬤嬤義憤填膺,和主子同仇敵愾。她伺候著側福晉索綽羅氏喝茶,又小心翼翼地詢問:“主子可想過要怎麼辦? ”
側福晉索綽羅氏笑道:“本主子想的是現在或者是個好機會?乘著太子妃懷孕的時候把太子爺搶過來,就算太子妃能生下嫡子,又能如何?接下去的日子還長久得很!”
太子殿下可是太子。
等他日後登基為皇,這阿哥們就在同一起跑線了。
側福晉索綽羅氏撥弄著鎏金紅寶石指甲套,眉眼間帶著勢在必得的野心。
“主子可是想出什麼好辦法了?”
“聽聞皇上將九阿哥封為榮郡王,剛好借此機會給太子爺吹吹風才是。”側福晉索綽羅氏笑盈盈的開口,心裡更是嘲諷太子妃好一會兒。
這麼重要的事情虧得自己還想提點提點太子妃。既然她不要,那就歸本主子的了!
側福晉索綽羅氏越想越是滿意。
她起身帶著奶嬤嬤往小廚房走去,決定準備點菜色送到書房去。
側福晉索綽羅氏有一手好廚藝。
借此也在一眾妾室裡一躍而出,一周太子總會來個兩三回。就算是大多為了用膳而已,但是側福晉索綽羅氏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定然憑借著自己的好手藝籠絡住太子爺的心。
太子妃的孕事讓胤礽一掃糟糕的心情,聽聞小太監傳報側福晉索綽羅氏親自送來膳食也是欣然應許。
一進屋側福晉索綽羅氏就是深深蹲福一禮,起身後便讓身後數名宮人食盒送到圓桌上。
一道鹿筋火腿,一道小蔥拌豆腐,一道油燜春筍,還有一道雙菇燉烏雞湯。
太子胤礽揚了揚眉。
側福晉索綽羅氏撩起袖子親自侍奉著胤礽用膳。
鹿筋火腿燒得極透,火腿的鹹香完全融入鹿筋之中,鹿筋軟糯Q彈,一口咬下去彆提有多美味。
油燜春筍選擇的都是一指長的嫩尖,口感爽脆。若是覺得醬燒有些膩味,則可以嘗一口清爽的小蔥豆腐清清口。
到最後再來一碗燉得濃鬱的烏雞湯,彆提多少美滋滋。
一頓飯菜彆提多合太子的胃口。
就是太子的神情不知道為何,顯得淡淡的。
側福晉索綽羅氏沒放在心上。
服侍太子爺用完膳,她又卷起袖子走到桌麵為胤礽磨墨。
李元亮笑著讓開了位置。
索綽羅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略略垂首,幾縷俏皮的頭發落在耳邊,給索綽羅氏增添了一分可愛。而那沾滿了紅暈的臉頰耳朵,又增添了一分羞怯,室內的氣氛驟然旖旎。
李元亮極有眼色勁的退下。
他小心翼翼的合攏大門,倒是暗讚這側福晉索綽羅氏的勇氣。
男人都愛俏,太子爺自然也是一般。太子妃懷孕的這段時間,指不定還真能讓這側福晉索綽羅氏上位了呢!
李元亮搖頭晃腦。
可沒想到這安靜愜意的時間甚至沒過一盞茶功夫,忽然間室內傳來的一聲巨響讓他直接打了個激靈。
李元亮趕緊推門而入。
眼前一幕讓他目瞪口呆,太子殿下麵色鐵青,而側福晉索綽羅氏跪倒在地,她渾身瑟瑟發抖,麵色更是慘白如紙,最引人矚目的是她的脖子上明顯的掐痕。
李元亮眉心一跳。
他和身後諸多宮人齊刷刷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太子胤礽目光冰冷,他嗤笑一聲:“側福晉?側福晉倒是高看你了,來人——把她給孤拖下去!降為格格,搬去後罩間吧!”
側福晉索綽羅氏——不!格格索綽羅氏兩眼一翻白,直接暈厥了過去。
康熙得到消息將胤礽喊了過去。
他指了指眼前的座位:“怎麼突然間大發雷霆?朕聽說赫舍裡常海出宮麵無人色,你還貶斥了個側福晉?”
胤礽餘怒未消。
他端著涼茶喝了一口,勉勉強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汗阿瑪,胤禟是兒臣自幼看大的,他是什麼性格兒臣還能不知道?非得一而再再而三來指手畫腳,倒是惹人憎惡。”
赫舍裡常海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早已都落入康熙的眼中,被太子狠狠一通訓斥算是他最好的出路。
胤礽做的事倒是果決。
康熙點了點頭:“你打算怎麼辦?”
胤礽眯了眯眼睛。
他摩挲著茶盞輕聲說:“舅舅也到了退休的年紀,今年吏部考核一過就讓他退休養老吧。”
康熙心中一動。
他試探著開口:“你不怕外麵人傳你枉顧親情?”
胤礽沉聲開口:“汗阿瑪,佟皇貴妃和您不是毅然大義滅親,將隆科多驅逐出族譜?無論是大哥亦或是九弟,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清,兒臣又怎麼能拖了他們的後腿?更何況隻是讓赫舍裡常海早些退休罷了,他……應該高興才對吧?”
康熙啞然失笑。
他輕輕敲了敲桌麵溫聲說道:“那就按你說得去辦吧。”
毓慶宮裡側福晉索綽羅氏被降位的消息沒有掀起任何波瀾,朝堂上赫舍裡常海的黯然退場也不出納蘭明珠的所料。
很多宗室朝臣禁不住將目光轉向納蘭明珠,所謂的‘大阿哥派’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
納蘭明珠卻從未有如此清醒過。
他冷眼旁觀皇上以眾人措手不及的速度處置了跳得最歡的幾名官員。
不止是納蘭明珠沒有任何反應,直郡王胤禔更沒把這些跳梁小醜放在心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軍營裡。
隻在京城和大福晉溫存了數個月,胤禔又匆匆趕赴西北戰場,畢竟這一回他將真真正正的獨立擔當主將。
而流言蜚語之中另外一名主角胤禟,無論是成為榮郡王或是榮貝勒,亦或是九阿哥,他依然是康熙最疼愛的兒子之一,也依然是太子胤礽親手帶大的幼弟。
胤禟全幅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這塊土地上,和沈廷文也好,和張廷瓚也好,和張廷玉也好,和更多人一起努力,正在渴望著雜交水稻的出現。
即使雜交水稻尚未出世,如今整個大清景象也已經頗有四海升平,天下歸心之勢。
外有直郡王胤禔鎮守西北,頗有開疆拓土的想法;恒貝勒胤祺與廉貝勒胤禩遠在福建水師,頗有劍指海外的念頭。
內有誠郡王胤祉主持教學,雍貝勒胤禛掌管財權,淳貝勒胤佑主管後勤,榮郡王胤禟專注農商……
在不知不覺之中。
京城已然成為名聞世界,成了普天之下最熱鬨的大都會。
萬國來朝萬民傾慕。
數不清的異國人告彆故土,登上船隻前往這一片神秘的土地。
其中有擔任德國科學院園長的戈特弗裡德·威廉·萊布尼茨,也有來自法國科學院的艾薩克·牛頓,還有來自英國牛津大學的埃德蒙·哈雷……
他們的到來又大大促進了科學的發展,科學的發展又讓這塊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時代的變遷,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時代拋在了腦後。
康熙三十八年萬壽節。
時年不過四十五歲的康熙宣布了禪位詔書,宣布將於次年將禪位於太子胤礽。
胤礽早有所感。
隻是等到這一刻到來時又禁不住紅了眼眶:“兒臣,兒臣……汗阿瑪正值春秋鼎盛之季,此刻禪位實在是太早,兒臣兒臣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需要汗阿瑪的指導”
未等太子胤礽說完話。
康熙沒好氣地打斷他:“朕教了你這麼多年,你的意思是朕都白教了?”
胤礽:……
滿朝文武也是嘴角抽搐,覺得同意不好不同意也不好。
曆觀這千百年的曆史,哪有盛世之君說禪位就禪位的?更何況皇上這模樣,分明是滿心滿眼將皇位當做累贅,恨不得立刻馬上交接給太子呢!
滿朝文武:……
我不能辭職,為什麼皇上能辭職?
一時間他們惡從膽中來。
滿朝文武跪倒在地,辭淚俱下:“皇上,這於理不合啊!”
康熙:……
你們這幫官員是不是傻?就不怕之後被穿小鞋嗎?恨鐵不成鋼的康熙環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在太子身上。
很好。
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胤礽這德行,就差給在場官員鼓掌了。
康熙皮笑肉不笑。
他止住官員們的訴說,懶洋洋的發問:“你們是覺得太子難當重任?”
滿朝文武:……
這話誰敢說?要知道這四年間批閱奏折管理政務的皆是太子殿下,為此有多少官員讚歎過太子殿下的才華橫溢,又有多少官員擔憂過太子殿下的權勢過盛,萬一和皇上有了衝突怕不是……
可滿朝文武沒想到。
康熙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自己禪位:)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
康熙歎道:“朕從四年前就有這個主意,今日隻是下定了決心罷了。”
胤礽驚愕的抬頭。
康熙繼續往下說道:“朕七歲登基,到現在都乾了三十餘年的活,你們還不打算讓朕好好養個老?”
太子胤礽:……
把兒臣剛才的感動還回來!
滿朝文武更是鬱悶不已。
六七十歲的老臣們都還領著返聘的俸祿呢,皇上您怎麼好意思說四十五歲就要退休的?
康熙假裝沒看到臣子們怨念的眼神。他撫著自己一翹一翹的小胡須笑眯眯地說道:“朕年老體衰,是時候退休了。”
年老體衰四個字實在和春秋鼎盛的皇上搭不上邊。
隻是……
麵對數十年將朝堂作為一言堂的皇上,滿朝文武沉默許久以後,最終唯有長歎一聲:“臣等並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