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千裡尋人(2 / 2)

“易沉瀾,你等一下,喂,易沉瀾,”葛青腦門都冒出了汗,“我知道你肯定是來找舒師妹的,可你總不能這幅大動乾戈的樣子去吧,你……就算你武功高,可整個終山派高手如雲,刀劍無眼,若是圍攻,你也沒法全身而退,何必非和他們打起來?”

易沉瀾連“滾”都懶得說了,目光一暗,眼中劃過一抹戾氣。

葛青心中暗道不好,趕緊保命似的飛快道:“就算你不怕,可是舒師妹是姑娘家,你這副與整個終山派為敵的樣子,真要是打起來,碰傷了她怎麼辦?”

終於,易沉瀾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陰沉沉的盯著他。

千鈞一發,葛青隻能挑易沉瀾的軟肋拿來說,沒想到倒真是有用。

隻是他的神色還是讓人覺得很可怕,葛青頓感壓力,他環顧左右,壓低聲音,“我可以幫你,我們去前邊說。”

“自從上次驗人我撒了謊,舒門主在雪夜山吃了大虧,回來第一個就要拿我開刀,幸虧我早就跑了,不然也過幾天你都可以給我燒紙,拜我死祭了。”

葛青先是絮叨了一下他的事跡,見易沉瀾眉頭緊鎖,他不敢囉嗦,飛快的長話短說下去,“可是我放心不下我師父,每月都會偷偷回來看他,這一年下來,倒讓我摸索出幾個不被人注意的小道,可以避開人群上山。”

易沉瀾閉了閉眼睛,心神微鬆,他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葛青,透出一種無形的威壓:“帶路。”

……

“你怎麼現在才來找舒師妹?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以為她剛回來時你就會出現呢,”葛青將易沉瀾帶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上,這道路雜草叢生,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行走起來頗為艱難,但的確人跡罕至,“她回來後,舒門主看管的並不算嚴。你偷偷進去將她帶出來應當是很容易的。隻是……你們之前是吵架了麼?也不曉得她願不願意與你走。”

葛青摸了摸鼻子,偷偷的側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易沉瀾,他氣息那麼凝重陰鷙,弄得他也不敢亂說話。

他被逐出終山派的這一年來一直在東躲西藏,也隻是聽說了舒晚被舒戚找回來的事情,還沒有親眼看到過她。不過他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微妙——易沉瀾和舒晚明明關係很好的樣子,舒晚回來這樣久,卻不見易沉瀾前來尋,今日卻忽然瘋瘋癲癲的跑來,好像這人剛丟似的。

易沉瀾雖然沒有答話,但葛青的字字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裡。

他怎麼這麼久才來找她?是啊,晚晚完已經離開他身邊近乎十二個時辰。這十二個時辰中,每一刻每一息都讓他覺得如此漫長,他的心臟一直承受著淩遲般的鈍痛——她還好嗎?是不是受了傷?有沒有很害怕?

這些念頭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更加難熬。

葛青帶了很長的一段路,最後他向前一指,“從這邊一直走上去是呈罪堂的後門,你過去一看就知道。我就不過去了,我每次逃跑都是踩了大運的。回終山派一次,我得蹲半個月的點才行。你也看見了,今天我被追殺,差一點就被抓住。”

易沉瀾沉默的看著眼前的路,終於轉過頭正視葛青:“你為什麼要幫我。”

“很簡單啊,因為我不想讓你衝進去大開殺戒,終山派雖然不是我的家,但這裡有我重要的、想要守護的人。”葛青雙手一攤,吊兒郎當的聳了聳肩。

“不止今天這次,之前的每一次,”易沉瀾將目光轉開,聲音低沉,“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另一個人,你想要什麼?若今日不說,我不會有耐心再聽第二次。”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便不跟你客氣,”葛青收起了懶洋洋的笑容,連身子都站得更直了些,看起來變得正經了,“我的父母曾經都是效忠於易衡的手下,他們從小就給我灌輸著效忠山主,效忠於你的思想,可是那時我太小了,並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父母雙亡後,我被師父領養,帶回了終山派。其實那時你受了屈辱與踐踏,我是想要幫你的,可是我沒有什麼能力。準確的說,是沒有幫了你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能力,不想讓自己趟這趟渾水罷了。”

葛青自嘲的笑笑,自歎不如的感慨道,“直到舒師妹出現,這個勇敢的小丫頭,什麼忙都敢幫,連救你、帶你逃離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她也做得出。”說到這,葛青看了易沉瀾一眼。

易沉瀾神色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麼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一些。

葛青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歎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有舒師妹在前麵一往無前的大殺四方,那麼我在這中間搭上一把手,也算無愧於九泉之下的父母了。”

葛青第一次十分認真的看著易沉瀾,語氣極為誠懇,“但是無愧父母隻是很小的一部分,其實我隻是在你身上下了一個賭注。我賭你——日後會有獨步武林,千秋萬載無人能敵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你必定會來終山派尋仇,我隻怕你會將這裡變成一片屍山血海。所以我想,若真有到了那個時候,看在我曾經多番幫助於你和舒師妹的份上,你能否放過我的師父與師兄?”

“好。”易沉瀾不假思索的答應了,“除非他們動了我的人,否則日後我絕不與他們為難。”

“多謝山主,”葛青鄭重的行了個大禮,“那便預祝山主一帆風順,心願得成。”

……

易沉瀾悄無聲息的潛進了終山派的內部,他明白葛青說的沒有錯,縱使自己武功強悍,並不在乎終山派有多少高手,可是他畢竟不知晚晚現在狀況如何,若真引得所有高手群起而攻之,不小心傷到了她,那麼他便追悔莫及了。

眼下儘快帶晚晚離開是最重要的,易沉瀾熟門熟路的一路飛掠至舒晚的閨房,到了門口時,他的手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易沉瀾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敲了下門扉,低聲道:“晚晚,是我。”

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話音剛落,房門竟然被很快打開了。

易沉瀾一怔,他心中既擔憂又迫切,近乎瘋狂的想知道舒晚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門一開他便閃身闖入,誰知一抬眼看見門中那女子時,易沉瀾卻僵在原地。

隨即,他的神情變得異常陰戾,周身散發出毫不掩飾的殺意,下一刻,他的手已經又快又狠的扼住了眼前女子的咽喉,沉聲道:“你是誰。”

他的手勁兒極大,不留一點餘地,女子被他掐住喉嚨,臉皮立刻漲紅青紫,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能用一雙眼睛哀求的望著他,盼他鬆手。

見這女子用這一張臉做出如此表情,易沉瀾心中恨意更甚,可是這張臉,卻的確是他最不能觸碰的軟肋。

他狠狠的一甩手,聲音冰冷之極:“你和舒戚在合謀什麼肮臟的主意?”

女子劇烈的咳嗽著,喘了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輕輕笑道:“我好歹與你深愛之人長了同樣的一張臉,怎麼不見你有一點憐香惜玉?對著這樣的一張臉,你竟也能下如此重手。”

易沉瀾冷笑了一聲,“你倒提醒了我,你的確不配與她用同一張臉。”

他緩步上前,神情陰冷如同地獄修羅,女子這才覺得有些害怕,不由得連連後退幾步,顫聲說道:

“你想做什麼?易沉瀾,你這魔頭可要想好,你心愛的姑娘還握在我們門主手上,你要是對我造成什麼傷害,可保不準她也會受到同樣的待遇。”

易沉瀾腳步一頓,眸心瞬間沾染上了血色,卻真的沒有再往前走。

女子見易沉瀾投鼠忌器,頓時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她與明明與舒晚長得一模一樣,但這張臉卻被她的笑容帶出了幾分俗氣,與舒晚的純淨澄澈截然不同。

易沉瀾的喉間湧上了一點血腥的味道,他強忍著心中如烈火灼燒般的刺痛,近乎平靜的低聲道:“我明白了。舒戚呢,叫他出來談條件吧。”

“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我們門主是天下無人不讚的正人君子,他怎麼會放下身段來見你呢?”女子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轉身走到櫃門前抽開櫃子,拿出了一封信件。

她返身回到易沉瀾麵前,徐徐的將信件遞給他,“門主早就知道你會來尋,早早就給你寫好了信,拿回去看看吧,不過看信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我可是好心才提醒你的呀,”女子掩唇笑道,“知道你武功高,天不怕地不怕,根本沒有把終山派放在眼裡。但是你出去後,最好不要在終山派裡大翻大找你的心上人,更不要傷害終山派的任何一人,最好一花一草都不要動。”

“門主吩咐過了,若是你不守規矩,胡亂出手傷人,被他知道我們門派誰受了一點傷害,隻怕會雙倍的還在你心愛的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