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 二人行至鳳城城郊的一處驛站時,忽然聽見前邊傳來了一陣爭鬥聲音。
舒晚聽著那刀劍聲和隱約的爭吵聲,心中有些不安, 他摸了摸臉頰,抬眼望著易沉瀾:“阿瀾師兄, 我們沒有易容,萬一前麵是哪個江湖上見過我們的人, 該如何是好?”
舒晚的麵具那日已經被舒戚丟掉了, 易沉瀾的那張麵具也因為見過了太多人, 用與不用並無差彆, 他便收了起來。
易沉瀾握緊了舒晚的小手,沉聲道:“沒關係, 我們往前走一走, 先看看對方是誰,若真是哪個熟人,便在原地等一會兒,他們總不可能一直打下去。”
其實他聽前麵的動靜,知道不過四五個人而已, 便是真的認出了他的身份, 動起手來, 也絕不是他的對手。隻是他不願意將這樣嗜殺的形象展現在舒晚麵前,他覺得她不會喜歡的。
晚晚喜歡他謙遜溫柔,君子如玉,他一直都知道。
舒晚點點頭, 任由他牽著慢慢往前走, 兩個人注意隱蔽著身形, 走到官道邊的一棵樹旁站定。
在這裡, 前麵的爭吵聲也變得十分清晰:
“蜀門派是什麼派?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隻怕是個連靜河論劍都參加不了的小門派,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啊?也好意思拿出來說嘴。”
蜀門派?舒晚偷偷的冒出了一點頭,睜著溜圓的眼睛向前方看去——前方幾個身穿綠衣的男子一起圍著一位白衣男子,那幾個綠衣服看著就像邪魔外道,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不懷好意的表情,似乎是在欺負人。
而那位白衣男子將背挺得很直,正和他們據理力爭,舒晚仔細的瞅了半天,忽然間福至心靈,回頭對易沉瀾悄悄說,“阿瀾師兄,這是不是大師兄啊?”
那個人背對著他們,但身形卻意外的熟悉,即使相處時間不長,還分彆了一年,舒晚依舊認出了這個有幾日情分的“大師兄”。
一年前他們混在蜀門派假裝夫妻的那些日子,舒晚對這位大師兄,還是頗有好感的。他這個人雖然婆婆媽媽嘮嘮叨叨,每天板著個臉,見了誰都想念叨兩句,但是心腸是絕對的好。
易沉瀾站在這兒時,就已經認出了前麵那位白衣男子的身份,他對著舒晚點點頭,又抬眸看了一眼前麵,神色變得有些陰沉,“那人是大師兄,那另外四個人是竹青幫的。”
舒晚一愣,轉過身蹙著眉再看,忽然發覺那四人中為首的那中年男子,正是之前在終山派為難過易沉瀾的那位竹青幫右護法唐天秦。
原來是他。
時隔一年再見這人,舒晚仍然心中有氣,當日陳滔要拿蛇來傷害易沉瀾,被她攔下,而那陳滔也不知為何,當晚暴斃在終山派,偏偏這唐天秦一口咬定,陳滔是受了易沉瀾的影響,將所有臟水潑在他身上。若不是她當時據理力爭,隻怕舒戚還要砍易沉瀾的一條手臂。
那時他們兩個都勢單力薄,保下易沉瀾之後,也沒有辦法為她出氣,如今仇人再見狹路相逢,舒晚握了握拳,躍躍欲試的對易沉瀾說道:
“阿瀾師兄,是那個欺負過你的唐天秦,我們是不是上去教訓他一番?當日便宜了他,就叫他那麼走了,現在落在我手裡,我非要……”
易沉瀾被她義憤填膺的勁弄得失笑,俯身在舒晚的唇角輕輕啄了一下,笑道:“你非要如何?好了,怎麼這般有活力?你傷勢還沒有大好,彆總想著打架的事。”
舒晚摸了摸嘴唇,還有些不甘心,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身後爭吵的聲音大了起來。
“你們竹青幫整日與蛇為伍,果然心腸也這般的冷毒,秀山劍是我蜀門派的鎮派之寶,今日我便是一死,也絕不會讓劍被你們這些小人奪了去!”
唐天秦冷笑一聲,指著大師兄搖頭道:“怪不得你們蜀門派,就是沒有辦法發揚光大,因為有你這樣的蠢貨執掌門派,如何能將門派做大呢?就算我們竹青幫被你罵的再毒再狠,可我們卻是當之無愧的江湖大派。”
“我們要拿你手裡這把劍,跟你是死是活有什麼關係?你就是死了,也隻不過讓我們拿劍拿的更容易些。馮大俠,你就認了吧,這秀山劍在你們蜀門派手裡,是沒有什麼見世麵的機會的,便是為了這把寶劍著想,你也該將它交給更合適的人才是啊。”
大師兄氣得渾身發抖,死死抓著劍柄,怒道:“你休想!”
唐天秦哈哈大笑,懶洋洋的拍了拍手,他身後三個拿著蛇皮袋的綠衣男子立刻會意,將肩膀上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摔,傾刻間那蠢蠢欲動的袋子收口敞開,立刻爬出了數十條花花綠綠的小蛇來。
這群蛇立刻密密麻麻的向大師兄爬去。
這場景太過駭人,舒晚最怕這東西,差點沒有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