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都不要緊,隻要他笑起來,這些不好的陰影都會散去。
她已經回到他身邊了,會讓他時時歡喜,讓他的唇角永遠都揚著一抹笑容。
“阿瀾師兄,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以後不許說自己醜,我聽了不高興。”舒晚笑著摸了摸易沉瀾的頭發,捧起他一束黑白交雜的發絲輕輕吻了一下,“這個怪我,是我讓你難過了。”
易沉瀾輕輕笑了,溫聲道:“晚晚,你不嫌棄我嗎?”
“喜歡你都覺不夠,怎麼會嫌棄你呢?”
舒晚認認真真的看著易沉瀾,每一次她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來時,那雙眼眸純淨的像冬日裡枝頭的雪,能掃除對方心中的一切陰霾。
易沉瀾溫柔的捏了捏舒晚的臉頰,笑著歎道,“晚晚……”
“你手上有傷,我去找紗布給你包紮一下。”易沉瀾心裡惦記著這件事,但卻沒有一個人走,他牽著舒晚的手不放,打算帶她一起去。
他一點也不能離開舒晚的身邊,離開哪怕一小會兒,他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隨時可能驚醒的夢。
“我的傷不要緊,都已經愈合了,”舒晚揚起手在易沉瀾眼前晃了晃,“我倒還要問問你呢,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兒?你身上還有沒有彆的傷口?有沒有好好醫治?”
……
“我就想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怎麼能解釋得通呢?你們果然是年輕,這就接受了?”方南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顧月寒和陰楚楚,他們二人將來龍去脈和大家一說,作為一個剛剛跟舒晚對視過的人,他立刻坐不住了。
方南丹拍了拍和他年紀相仿的秦凰,“老秦,你說,你覺得這事兒……不匪夷所思嗎?舒晚那丫頭的……那個樣子,她還埋在……嗯……對吧?”
“你冷靜點兒,你真是沒什麼見識,”秦凰眯著眼睛,身體向前傾,認真的看著顧月寒和陰楚楚,“你們真的沒搞錯嗎?這會不會是哪個門派精心策劃的陰謀?其實死而複生這件事兒我能接受,真的。但是……就是有點對不上,如果你們所說的那個丫頭是舒晚,那山頂上埋著的那個人又是誰?”
顧月寒用手比了一個“請”的姿勢,看著陰楚楚,“你說吧,你剛才劈裡啪啦跟我說了一通,我也沒聽懂。”
“那我就長話短說吧,”陰楚楚毫無壓力的接下了這個重任,非常利落的開口道,“我敢保證,回來的這個小姑娘呢,絕對是晚晚無疑。至於山頂上埋著的是誰,她是怎麼回來的,我覺得這些大家也沒有必要揪著不放,難得糊塗嘛。”
她掃視了一圈眾人,認真的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們就當是老天開眼,菩薩顯靈,這麼離奇又讓人欣慰的事情就是發生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要刨根究底?”
顧月寒點點頭,“我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對於這個事兒,我也有點想法,”方南丹接口道,“雖然很難相信接受,但這丫頭絕對不可能是什麼人送過來的,或是彆有目的。先不說我一見她就打心眼兒裡覺得她是晚晚。就說咱們山主的表現,你們是沒看到山主那個樣子,我看就快要給人家跪下了。”
“要是當年沒有所謂的替身,晚晚也不可能陰差陽錯的被人害死,山主對於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必定極為抵觸。可如今他見到這小姑娘,卻毫無反應。除了她就是真正的晚晚,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這樣。”
戴紅一邊聽一邊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太好了,我也年輕,我對這件事情接受的也很快,這有什麼的,這是件好事啊。老牛,你覺得呢?”
他用胳膊肘懟了懟旁邊的牛穀山,而牛穀山顯然不怎麼在狀態,突然被人點名提問,他隨意的一點頭,“我覺得是,你們說的對。”
戴紅嗤笑道,“你果然什麼都不懂。”
“我懂,我就有一個問題,舒姑娘回來了,山主應該不會動不動就折騰自己了吧?咱們是不是就不用跟終山派的人來往了?”牛穀山若有所思的嘟囔著,“宋安之這幾年就沒消停過,還有那個周遠,隔三差五就往雪夜山跑,前一陣子他還住在雪山山腳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改投我們門派了呢。”
陰楚楚瞪了他一眼,“人家是好心來幫忙的,你還抱怨上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就是。要是沒有人家周大夫,咱們山主得多受多少罪?”秦凰嫌棄的看了一眼牛穀山,搖搖頭感慨道,“不過現在好了,不管怎麼說,晚晚這丫頭回來了,山主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再也不用受什麼苦了。”
“你們是不是高興的有點太早了,他們小兩口是久彆重逢,自然要互訴衷腸。但是等日子久了,江湖上來尋仇的人一茬接著一茬,永遠沒有太平日子。我們是刀尖血堆裡滾過來的,看這些都無所謂。可到時候舒姑娘見識到了山主的暴戾恣睢,還會義無反顧的留在他身邊嗎?若她不能,山主豈不是會比之前更加痛苦?”
苗鳳花皺著眉頭,冷冷清清開口潑了眾人一盆冷水。她的手指不斷的點著桌麵,顯然心中有些煩躁。
方南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苗夫人,你說的這話我不認可。人家晚晚丫頭把山主看的多重,你不是不知道。她回來了,就算不喜歡殺戮,當然會好好規勸山主,讓他少造殺孽,總不會因為山主大開殺戒,就坐視不理轉身離開吧?再說,之前山主殺了那些人,也是因為他們衝到雪夜山來挑釁,這怎麼能怪山主呢?”
“怪不怪的,他身上背了無數條人命是事實,”苗鳳花低聲說道,“你說的輕巧,規勸?可若是規勸不住呢?若是山主不聽呢?”
“怎麼可能規勸不住呢?若舒姑娘不喜歡,山主必定不會再做,”顧月寒反問道,“山主幾乎沒有弱點,他唯一的軟肋就是舒姑娘,舒姑娘說的任何話,他絕不可能不聽的。”
“唉……你們沒練過雪山招,陰丫頭的雪山招也突破不了十層以上,你們不會懂的,”苗鳳花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這事兒不解決,隻怕會後患無窮,還是儘早說開的好。他們現在在山主的房間裡嗎?我去見見舒姑娘。”
苗鳳花丟下這句話就起身走了,方南丹等人互相對視了幾眼,立刻也都默不作聲的跟上了。
……
他們來到易沉瀾的房門前時,發現房間的門沒有關,大敞四開的想來應該沒什麼不方便,便揚聲告知了一句,幾個人就走了進來。
誰知一進屋,大家看見了屋裡的場景後,就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舒晚站在床邊,眼眸紅紅的還帶著氤氳的水汽,鼻尖也紅紅的,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像是被人欺負狠了的小動物,顯然是痛哭過。
而易沉瀾坐在床邊,手足無措的巴巴望著舒晚,抖著嘴唇連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衣衫退在一邊,領口敞開著,胸膛上有數十道被匕首刺過的傷痕,一隻褲腿兒挽著,露出了他布滿燒傷疤痕的腿腳。
他不安的看著舒晚,活像做錯了事後不知怎麼討好大人的小孩子,這個樣子,一時倒叫人分不出究竟是誰受了欺負。
這會雪夜山中人的心理非常統一——全都是一言難儘,五年了,他們過著壓抑而痛苦的生活,雪夜山中隻有日複一日的沉默,沒有任何人氣,隻有無儘的冰冷。
而今天,舒晚的到來,卻給他們帶來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眾人的目光已經從他們兩個人的臉上,轉移到了扔在床邊的那一堆衣衫上。
嘖,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