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 22 章(1 / 2)

月夜之下, 葉裴天獨自站在空闊的沙漠上。

冷風拂過, 帶起薄薄一層銀沙, 如同波濤一般,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上蕩漾遠去, 發出一種大漠中獨有的鳴響。

無數身著鎧甲,手持武器的聖徒, 把他包圍在一個巨大的圓圈中心。

那些高階魔軀精心打造出來的武器, 在月光下隱隱反射著各種顏色的亮光, 強大而冰冷。

但它們的主人此刻卻不像它們一般冷靜鎮定。

這些人數眾多的圍攻者, 不得不承認自己麵對眼前這唯一的敵人的時候, 心裡依舊充滿了緊張和畏懼。

葉裴天一直獨自居住在這片沙漠中心,但他那座黃沙砌成的城堡在無邊的沙漠中時隱時現, 位置時時變換,琢磨不定,很難組織起有效的圍剿。隻有這一次, 不知為什麼,不僅那座城堡在同一個位置駐立不動了一整個月時間, 就連葉裴天本人都沒有在他們圍攻的時候遁走,而被他們堵了個正著,省卻了他們撒網搜尋的麻煩。

一位身材魁梧的虯髯大漢越眾而出,

“葉裴天,你這個殺人如麻的魔鬼, 今日我王偉就要為春城桓城主和眾多死在你手上的兄弟討一個公道。”

王偉是春城獵豹傭兵團的團長, 桓聖傑死了之後, 他的心思浮動,想要爭一爭這城主的位置。因而此刻,他頂著壓力第一個站出來挑釁人魔葉裴天,一席話說得大義凜然,威風凜凜,同行的隊友們都配合著喝了一聲彩。

王偉挺著胸膛,看上去即便在麵對恐怖的人魔之時也依舊英勇無畏,事實上他一說完話,就繃緊了身體,全力以赴地戒備著,握著巨大盾牌的手心甚至微微在出汗。

他咽了一下口水,準備隨時迎接葉裴天的攻擊。

誰知獨自一人站在包圍圈中心的葉裴天卻毫無反應,他的神色既不像畏懼,也沒有憤怒,而是微微側著頭,視線落在空無一物的沙地上,仿佛在專注思考著什麼,一點都沒有把自己當前的狀況放在眼前。

……

楚千尋爬行在一條細長而黑暗的隧道中。

這裡是地底深處,小夜燈照亮了她身邊一小塊範圍內的景象,她的身後是一路走過漆黑的隧道,身前的道路是堵死的,手掌觸及到眼前的土壁,土壁上帶著點濕潤,微微有些冰涼。

隨著她向前爬行,眼前的土壁一路後退,為她開拓出前方的道路。

楚千尋行動得很快,她隻希望儘快到達地麵,能夠看一看上麵的情形,然而那條隧道卻隻是不斷地向著前方延伸,不知延伸了多久,才終於改變方向開始向上傾斜。

直到隧道內空氣不流通造成的氣悶感已經越來越明顯的時候,周圍的沙壁終於變得鬆軟了起來。

前方出現了一片亮光,隧道通了。

楚千尋從沙洞中鑽了出來,眼前是無儘的沙丘和漫天的星鬥,沒有任何人,也沒有城堡。她知道自己離開葉裴天所在的位置已經很遠了。

身後的天空亮起一道又一道的光,傳來異能巨大而沉悶的轟鳴聲。

楚千尋迅速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沙丘,舉目眺望,她這才知道葉裴天把她送出了多遠。

在不久之前那座城堡所在的位置上空,黑壓壓的雷在空中翻滾,銀蛇般的閃電不時從雲中劈下。地麵上燃燒起一道道接連天地的火柱,火光幾乎映紅了那整片沙丘。

期中交織閃爍著無數各種形態的異能光芒,更有一隻巨大的銀色眼睛圖騰,高懸在戰場邊緣。

楚千尋趴在沙丘頂上,默默地看著那轟轟烈烈的戰場,一動也沒有動。她做不了任何事,隻能趴在這裡,忍耐著,等著戰鬥的結束,等一個自己不能左右的最終結果。

楚千尋第一次在心底開始怨恨起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

葉裴天終於倒在了沙丘上,

輪番圍攻他的敵人們在那一刻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已經戰鬥到幾近麻木,天知道他們為了這一刻,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暴虐的黃沙中身負重傷。

事實上在葉裴天倒下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產生一份恐懼,對於眼前的這個敵人似乎永遠也不會倒下的驚恐。

那殘缺了的肉|體仿佛鋼鐵澆築地一般,就那樣一直站立著漫天黃沙中,無論怎樣鮮血淋漓,似乎都不能給他帶來一絲痛苦和軟弱。

王偉把提在手上的半塊盾牌狠狠砸進沙地裡,這是他傾儘所有打造的高階防禦武器,卻在這一戰中損壞。

他隊中的兄弟死傷大半,甚至連自己都負了不輕的傷。王偉心中恨極,大步上前,一腳將葉裴天的頭踩進沙地裡。

他彎下腰,看著被他踩在腳下的人,臉上的橫肉抑製不住地抖動起來,“為了抓你一個,填了我如此多兄弟的性命。如今你落到了我的手中,爺爺總有辦法讓你後悔投胎做了人。”

“抬起你的腳。”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說話的男人不像王偉這樣身材魁梧粗壯,反而有些斯文柔弱的模樣。

他帶著一副眼鏡,身後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兩位防禦性戰士。

他們從人群後走了過來,所有的人都迅速恭敬地讓出一條道。

此人正是麒麟傭兵團的團長辛自明,九階的精神係聖徒。

九階,是如今已知的人類聖徒等階中最高的存在,達到這個階段的人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即便是王偉也不敢違抗這位的意思,他收斂起張狂的態度,微微彎下脊背說話,

“辛團長,我這不是太氣憤了嗎?您看,為了這鬼東西我們死了這麼多兄弟,要不是有您來主持大局,今日還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他。”

“他這樣強大的男人,你可以傷他,但不能折侮他。”辛自明冷淡地說。

這話聽到王偉耳中,他在心底不屑地嘲笑一聲,辛自明本身就是一個毫無原則的人,折磨起對手來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想不到他也好意思裝模作樣地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王偉在心中敲響了警鐘,覺得辛自明這是為了搶奪葉裴天在惺惺作態。

辛自明看著躺在沙地上受傷的野獸。

這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半埋在黃沙中,眼睛微微睜著看著眼前的沙粒,一動不動,毫無表情,似乎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毫不在乎。他的身軀下正洇出大量的血液將成片的沙地染紅。

辛自明身後走出一位麒麟的成員,那人手中提著一個不知用什麼材料製作成的黑色項圈,恭敬地請示:“團副?”

麒麟的隊員一向都稱呼辛自明為團副,因而外界一直有一個傳言,認為麒麟的內部還有一位從不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正團長,隻是從未有人見過這位團長的廬山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