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並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因為顧潯的欺騙恨顧潯。
說恨,好像不是,他能感覺到顧潯的欺騙是出於善意,而且在他失憶時,他很可能傷害過顧潯,對顧潯有所虧欠。說不恨,但他卻也沒法自然坦然地去接觸現在這個完全陌生的顧潯。
在麵對顧潯時,他的情緒是混沌的,不恨……也很難去愛。
“我還想問問,我們……可以重新做朋友嗎?”
朋友,一個能繼續相處,也有機會更進一步,但不會逼得太緊的位置。
戚淙動了動,剛想回答,顧潯就接著說道:“我想以真實的模樣再和你認識一次,可以嗎?給我們一個機會去從頭開始。”
也許是“從頭開始”這個詞太過誘惑,也許是顧潯說話時的表情太像從前,也許是想擺脫混沌,在安靜幾秒後,戚淙點了點頭。
五分鐘沒到,戚淙就下了車。
在離開前,戚淙彎腰衝車內的顧潯說道:“那你以後可以不要再在公共場合提到我嗎?”
顧潯微不可查地頓了下,之後笑著點頭:“當然,我會等到我們重新成為真正的……朋友之後,再向大家介紹我們的關係。”
戚淙鬆口氣,道了句多謝,放心離開。
戚淙走後混血助理小哥立刻回到了車上,他邊係安全帶邊發動汽車,語氣著急:“顧哥,要趕不上飛機了。”
“太瘦了。”
助理迷茫地透過後視鏡看顧潯:“什麼太瘦了?”
“他。”顧潯抬手摸上車窗,在玻璃上描摹戚淙走遠的輪廓,“之前怎麼沒發現呢,他瘦得這麼厲害。現在藝人助理的普遍工資是多少?”
助理跟不上顧潯的思路,邊轉方向盤邊回道:“三千到一萬多的都有,得看是什麼類型的助理,好一些的老板年終還會再發個大紅包。顧哥,並不是所有老板都像你這麼大方的。”
三千多到一萬,戚淙上學時候一個月的零花錢都不止這個數。
顧潯的指甲在車窗上刮出難聽的聲音。
戚淙的身影拐過花壇不見,他收回視線,不再刻意收斂後,身上那股略顯霸道的壓迫感又漏了出來,語氣也略微焦躁:“就算家裡破產了,他之前作為一家中等規模公司的高管,現在也不該缺錢才是,肯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肯定是有人欺負……對了。”
他掏出手機,打開微博小號上轉發並辱罵了的一條聲明微博,聲音低冷:“確實有個垃圾欺負他了,就在我眼皮底下。”
……
戚淙進攝影棚後找到趙振勳,主動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因為私事在工作時間離開崗位的事情。
趙振勳看戚淙兩秒,點頭:“你明白就好。”
和趙振勳聊完後,戚淙又找到沈嘉,表示晚上再和沈嘉詳談關於顧潯的事。沈嘉正被圓圓按著修眉,聞言也沒法發表反對意見,隻能應一聲表示同意。
宣傳照的拍攝很趕,一天要拍好幾套衣服,大家都很忙。戚淙不太熟悉助理的工作,隻能自己有眼色一點,看到其他助理有忙不過來的地方就主動上去幫忙,漸漸的倒也上了手。
晚上七點多,拍攝終於徹底結束。大家都很累,上車後就全癱下了,沒有人說話。
戚淙看一眼身邊上車後立刻靠著椅背睡了過去的沈嘉,取出一件備用外套給他搭住肚子,然後掏出手機,點開堆積了好幾條未讀信息的微信。
消息大部分是戚音發來的,還有三條是……戚淙看向顧潯的貓貓頭像,手指挪了挪,還是先點開了戚音的微信。
媽媽:硬盤和筆記找到了,我看了下,硬盤是好的,筆記也沒缺什麼,已經給你寄過去了,應該明天就能到。
媽媽:淙淙你是要重新撿起學業嗎?
媽媽:這樣也不錯,你當時不是想考研嗎?我覺得你雖然丟了幾年,但如果好好複習,肯定能考上想去的學校。
媽媽:總之,無論你想做什麼,媽媽都支持你。
媽媽:是不是在忙?
媽媽:寶寶,忙完了給我回個消息。
戚淙摸上屏幕上“寶寶”兩個字,淺淺笑了下,給戚音回了幾條消息,然後退出看向和顧潯的聊天框,點開。
顧潯:上飛機了。
顧潯:下飛機了。
顧潯:理理我吧。
戚淙蜷了蜷指尖,腦中閃過三年前那個老實靦腆的顧潯,又很快回神,想起了今天吃的那口冰淇淋。
他垂眼,點開輸入框,在係統表情裡找到冰淇淋的圖標,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