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相澤消太從未想過還會再聽見有關榎田奈父親的任何隻言片語。
那個人明明已經被他抓起來了。
他不知道榎田奈那邊的狀況如何了,但是料想到對方的處境一定好不到哪裡去,不然怎麼可能突然就掛掉了電話。
原本還昏昏沉沉的大腦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明,他來不及想那麼多,匆匆打開門就跑了出去,電梯上樓層的數字緩慢地變動著,相澤消太抬頭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樓梯間的門,三步並作兩步地大步邁了出去——
三年了,榎田奈總算是忘了那件事,看上去就和其他普通的雄英學生沒什麼不同。
但是現在,那個人又出現了。
在相澤消太朝榎田宅趕來的時候,榎田奈正在和闖入家中的逃犯無言對峙。
他拿著不知道哪來的鑰匙開了門,榎田奈在意識到他踏進房來的時候,立刻就掛了電話竭力地掩藏著自己的身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躲在了陽台門後麵,聽著自己心如鼓擂,努力地放緩呼吸,根據耳朵聽見的聲音,腦海裡反複描摹著那個人此時在房間裡的狀態。
他慢悠悠地在客廳踱了幾步,不知道看見什麼,停了下來,一片窒息的寂靜,緊接著玻璃破碎聲劇烈又突然地響了起來,榎田奈的心臟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他砸了什麼?
又是片刻的停頓,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越來越近,似乎馬上就要到陽台了——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奈奈,”她聽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出來吧,我知道你。”
“你從小就很聰明,被綁架的時候也是,明明可以直接逃出去,卻躲在窗台下麵,等著聽完了他們接下來的搜查計劃才開始逃跑。”
他的語氣聽起來竟然有些懷念。
榎田奈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那個時候的綁架案,難道也和他有關係?
男人還在胸有成竹地道:
“出來吧,你在陽台裡對不對?而且是躲在門後麵,我一過去,你就會立刻從那裡跳出來。如果我不上你的當,你還可以從窗台上跳下去,攀到其他人的陽台上——對吧?”
——全中。
完全正確。
榎田奈後退了一步,把身子往後靠了些,沒有握住刀的手悄悄攥緊了欄杆,準備等對方再湊近些就從這裡一躍而下。
就算他完全看穿了她的行動又如何?
他隔著那麼遠,還能攔住她從陽台往下跳嗎?
“你還想跑嗎?”
本間裕司仿佛透過厚重的陽台門板看穿了榎田奈的行動,嘴角噙著笑,輕聲提醒道:
“隔壁就住著美夏他們一家人吧?”
曾經的本間奈,如今的榎田奈,聞言,隻好停下了動作。
“你想怎麼樣?”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假裝自己不存在,榎田奈一把關上門,按住門把手,警惕地舉著刀對著厚重的門板,隨時準備刺下去。
她隔著門板遙遙與他對話威脅道:“我已經報警了——”
“我知道,”他道,聲音聽起來相當無所謂,“我當然知道。”
知女莫若父,知父莫若女。
榎田奈幾乎是在同時就理解了他話語中的意思——
他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衝著她來的。
“你要找相澤老師……”
她喃喃道。
本間裕司笑了起來: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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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一件很難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