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發現十年前遊樂場的綁架事件另有隱情後, 榎田奈就一直心不在焉,跡部景吾看起來性質也不高,兩個人沉默地聽完了音樂會,在散場的時候去拜訪了多年未見的遠山老師。
“哎呀,沒想到你們竟然還記得我呢。”遠山老師笑眯眯的,“現在怎麼樣,鋼琴還在學嗎?”
跡部景吾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而榎田奈則道:“對不起, 老師……我現在是英雄學校的學生。”
“英雄?”遠山老師愣了愣,“本間是要成為職業英雄嗎?聽起來真了不起啊,可是我記得你的個性是輔助係的吧……”
“……我已經不姓本間了。”麵對遠山老師的眾多疑惑,榎田奈隻是如此回答道。
接下來便是一陣尷尬。
從會場裡出來,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跡部就邀請榎田奈去附近先吃個飯再回家。
一路過來已經相處了這麼久,再多推辭就顯得有點矯情, 榎田奈沒有再說什麼, 直接答應了,隻是點單的時候還一心二用地想著什麼時候自己也請跡部吃一頓飯。
合上菜單, 叫完服務員點完單,跡部原本飄忽的神情看上去終於好了一些——他從難得的失落中迅速找回了自己。
“小學的時候,”他決定坦率地直接說出想說出的一切, 不再迂回實行戰術, “知道你要去神奈川, 我很不高興, 一直在想辦法讓你留下來。”
他甚至還去問過父親能不能原諒本間裕司曾經的過失,把他重新聘請到公司來,卻被嚴厲拒絕並責備了。
這些榎田奈都不知道。
她第一次聽說跡部還試圖挽留過她,稍微有點驚訝:
“是嗎?我倒是沒想那麼多,因為總還會見麵的。”
跡部景吾輕嗤一聲,挑起眉來,拆穿了她的借口:“你根本沒有考慮過彆人會怎麼想吧?反正憑借那個個性,隻要你想,總是能糊弄到一堆跟班傻傻跟在你身後跑。”
榎田奈露出一個“被你說中了,但是無所謂”的表情來:
“好吧,那個時候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跡部景吾對她來說隻是稍微玩得好一些的小夥伴而已。
孩童的世界非黑即白、簡單極了,榎田奈的親和力在這樣“你不和我玩就和彆人玩”的世界裡無往不利;在普通學校的日常交往中,“個性”也不是什麼必需品,隻要榎田奈願意,她完全可以在交往中隱瞞個性,騙來數不清的朋友。
在很久以前,榎田奈就是這樣仗著個性拉幫結派的不良老大。
隻是後來她逐漸厭惡了人群、獨來獨往,毫不在意地任由大家揣測反感她的親和力個性。
但是她還是有一點需要辯解的。
“不過去到神奈川的時候,我也想你想了很久。”榎田奈道,“好歹一起玩了那麼久,我又不是真的能直接忘掉你,我還沒有這麼喜新厭舊。”
就比如現在,她又慢慢找回了自己和跡部景吾相處的感覺。
在幼稚園和小學裡,榎田奈和跡部景吾永遠都是同齡人中的小霸王,榎田奈咋咋呼呼地打前鋒,跡部景吾慢悠悠地補刀。
撇開彆人、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就會暴露出真麵目針鋒相對,直來直往。
對於榎田奈的說辭,跡部景吾越發嗤之以鼻:“兩個月才給我打一次電話,還是叫我幫你朋友買門票,你還好意思說這些?”
“……平時太忙了,我一般都不打電話。”榎田奈硬著頭皮找回場子,“你還一次電話都沒給我打過呢。”
跡部景吾又道:“我給你寄了禮物,每次節日都有。”
他堅持了三年,風雨無阻,榎田奈那邊剛開始還會說兩聲謝謝,後來直接把禮物這回事給忘了,跡部景吾的心拔涼拔涼的。
從此他再也不寄任何東西給榎田奈了。
說起這件事,榎田奈的臉色反而變得比跡部的臉色還難看。
她沉默了一下,答道:“你寄的東西我看不懂。”
德文原裝書、名鋼琴家手稿、精裝版莎士比亞詩歌選集……
有時間研究跡部的禮物,她還不如去隔壁家多擼兩隻泰迪、哈士奇玩呢。
跡部景吾:“……”
一開始還矜持著禮貌相處的青梅竹馬,再次撕下了彼此溫和友愛的麵具。
“我那個時候才小學,”榎田奈道,“你還想讓我看懂外文書嗎?”
跡部景吾道:“我記得我教過你。”
榎田奈翻了個白眼:“我本來就沒認真學,一直在打哈欠,你念的那些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跡部景吾又道:“你可以去學。”
榎田奈一臉冷漠:“我不。”
跡部景吾:“……”
這哪來的青梅竹馬?這就是他的青梅竹馬?就這水平?
拖出去丟掉!!!
跡部氣得心肝脾胃腎都疼。
這比部裡最調皮的向日嶽人還難搞。
“你先彆說話了,”他道,“距離產生美,我要回去冷靜兩天。”
“我們之間什麼時候有過美……”榎田奈道,“說起來,你知道嗎?其實前幾年我買過一本中學生運動雜誌,第一頁就是你的光頭。我忍了很久沒敢去找你,我真的差點就直接打電話嘲笑你了……”
那本雜誌現在還在她的書櫃上呢。
畢竟是曾經的摯友,雖然國中的時候關係並不親近,但是榎田奈還是對跡部景吾的糗事喜聞樂見的。
跡部景吾:“……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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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被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的青梅竹馬告彆後,榎田奈就回到了自己家裡,簡單地做完了日常訓練,洗完澡吹個頭發就打算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