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同學們才知道,原來國際貿易專業不僅要學英語,還得學代數。
報誌願時,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專業,就理解為跟外國人做生意。
改開以後,政策越來越寬容,在首都的街頭,偶爾也能見到黃頭發白皮膚的外國人。
孔令西皺眉:“學代數啊,我數學最差了,本來以為上大學能逃過數學課呢。”
開學第一周比較輕鬆,各科老師幽默風趣,講課深入淺出,坐在大學的課堂上,田馨感覺充實而有趣。
同學們來自五湖四海,最小的十七八,最大的有將近三十歲的,田馨他們班有位大哥,今年29歲,早早結了婚,兩個孩子,大的都**歲大了。
田馨在學校待了一個禮拜,到周五時,下午隻有兩節課,上完課她打算回租房那。
蘇蔚冬退了單位的單人宿舍,搬到了小院住。
這幾天沒回來,小院有了很大的變化。
廚房的地麵被蘇蔚冬重新澆注了水泥,平整乾淨,連油乎乎的牆麵也刷成了大白牆,灶台前還貼了油汙紙。
廚房新添了一個碗櫥,木頭碗櫥是三層的,看著嶄新,蘇蔚冬說是從商店裡買回來的。
臥室新添了一個窗簾,綠竹圖案的,清新雅致,蘇蔚冬笑道:“窗簾本來應該讓你選,不過我買的急,想讓你這次回來,什麼都不缺,喜歡嗎?”
田馨重重點頭,蘇蔚冬的眼光不錯,竹子圖案好看,比帶花朵的強。
屋子常年不住人,之前有股黴味,經過這幾天的通風,味道散儘,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花香味,田馨往櫃子上一瞄,罐頭瓶裡插著幾支粉色月季花。
“隔壁秋芳姐家種植了月季花,我管她要了幾朵。”
不大的院子,被蘇蔚冬歸置的整齊乾淨,連床單都有淡淡的肥皂香。
田馨坐公交車累了,她換了一身衣服,往床上一癱,長歎道:“還是家裡好。”
雖然是租的房子,隻要田馨和蘇蔚冬在一起,就是家。
最令田馨驚喜的是,院子裡擺放的那輛全新的自行車,飛鴿牌的,田馨打打車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自行車價格不便宜,還得有工業券才能買得到。
“蔚冬,你哪來的工業券?”
“花了一點錢,從同事手裡買的,家裡沒自行車不方便,我琢磨買一輛。”
蘇蔚冬手裡有點存款,自從他調來北京後,工資都是自己攢著,買輛自行車的錢綽綽有餘。
田馨騎著車出去轉了一圈,新車就是好騎,省城那輛自行車是老車,遠不如這輛騎著輕鬆。
三轉一響,除了收音機,田馨全都擁有了。
詩詞大賽獲得的縫紉機,田馨臨走前,讓林原搬回去給趙桂芬用,路途遙遠,縫紉機帶不過來,放著也是落灰塵,不如讓趙桂芬縫縫補補用,還能方便一些。
田馨手工活不好,縫紉機跟她也沒啥緣分,暫時也沒有再買的心思。
以後收音機得買上一台,經常聽聽播報的新聞。
首都這邊商業氛圍濃鬱,沿街偶爾會有擺攤的,田馨過馬路時,見對麵支著一個餛飩攤,此刻她有點餓了,踹了蘇蔚冬一腳:“蔚冬,我餓了。”
蘇蔚冬發怔,窘迫道:“不太好吧,現在天還沒黑。”
田馨:“……”
“你彆想歪,我的意思是,我肚子餓了,想吃餛飩,就在街對麵有賣的,你去買兩碗。”
蘇蔚冬鬨了個笑話,也不敢看田馨,穿上衣服,扔下一句:“我這就去。”
田馨靠著牆,咯咯的笑了。
這次回來,田馨帶了課本,雖然上了大學,學習也不能鬆懈,田馨希望在摸底考中,能取得一個好成績。
蘇蔚冬很快回來了,黃色的搪瓷湯盆裝了滿滿的餛飩,打開蓋子,熱騰騰的香氣襲來。
除了餛飩,蘇蔚冬還買了一串糖葫蘆,山楂的,上麵裹著晶瑩的糖漿,看起來就好吃。
田馨笑嘻嘻,接過糖葫蘆:“還有彆的嗎?”
田馨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蘇蔚冬還買彆的。
蘇蔚冬像變戲法一樣,又從兜裡掏出來一把小傘糖。
傘糖吃完糖,小傘還能拿來玩,小朋友會很喜歡。
田馨不是小朋友,但她有顆童心,她也喜歡。
“你從哪買的?”
“餛飩攤旁邊有個店,我看見掛著的傘糖,猜到你喜歡吃。”
突如其來的小驚喜,田馨很受用。
餛飩很好吃,攤主說是雞湯小餛飩,自家養的土雞熬出來的雞湯,鮮美醇香。
混沌餡料不多,配上熱湯,吃完滿頭是汗。
蘇蔚冬隔了簡易洗澡間出來,夏太熱,不洗澡根本受不了。
胡同這邊,上廁所要去公共廁所,公廁有專人打算,保持的很乾淨,比省城胡同的廁所好多了,田馨不用捏著鼻子往裡衝。
吃完餛飩,田馨拿出信紙,打算寫幾封信。
開學好幾天了,她格外想念省城的那些人。
第一封信是寫給趙桂芬的,告訴她這邊一切安好,她和蘇蔚冬也沒吵架,讓他們有時間就來首都玩,還問了問蔚蘭上學的情況。
第二封信是鄭小梅的,小梅如今懷孕,也不知道孕吐的還厲不厲害,田馨臨走前,小梅抱著她哭,說會想念她的,尤建安說孕婦多愁善感,小梅最近很喜歡哭鼻子,讓她彆介意,田馨講了自己的近況,告訴她回省城會去看她。
第三封信,田馨想寫給飯館的人,大嫂、蔚雁,還有二哥,反正他們都在一起,一封信足夠了,還省郵票錢。
田馨轉念一想,還是得單獨給林原寫一封,二哥最愛挑她理,要是混成一封寫,又該說她心裡沒他這個二哥了。
這幾封信寫完,時間已經到了八點鐘。
田馨甩甩胳膊,還有三封信呢,一封給李梅花,另外一封給程素雲的,還有一封寫給楊文茹。
蘇蔚冬按住她的手:“彆寫了,明天再說。”
田馨寫信也有點累,反正還有兩天假期,明天寫也不遲。
蘇蔚冬下床,去抽屜裡翻來翻去,道:“作案工具到位了,媳婦。”
田馨:“……”
就知道,今天她回來,蘇蔚冬忘不了這一茬。
和蘇蔚冬分開這麼久,田馨能感覺到他的熱情和迫切,第二天,太陽高高掛起時,田馨才懶洋洋的起床。
本來平整的床單亂糟糟的,田馨冷哼一聲,喊蘇蔚冬進來:“一會兒你洗床單。”
蘇蔚冬一愣,瞟了一眼,悶聲應著:“知道了。”
早餐吃的是豆漿油條,蘇蔚冬從國營飯店買回來的,他買的早,這會兒都涼透了,蘇蔚冬又拿去廚房熱。
美術館東側的公園有美展,聽說這次展覽的產品有油畫、木雕等,田馨覺得稀奇,想和蘇蔚冬一起去看看。
本來打算是上午出發……
田馨瞪了蘇蔚冬一眼,還是下午再去吧,她還想再歇歇。
吃完飯的空隙,田馨寫完了剩下的信。
首都美術館在城中心,蘇蔚冬向鄰居打聽了,需要倒一趟公交。
蘇蔚冬和田馨閒來無事,也不覺得麻煩。
美術館展品很多,有藝術家在現場講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作品,經過講解,田馨感受到作品迸發的魅力。
省城的文體活動也不少,但田馨還沒見過有畫展,或許這就是二者的差異,首都走在更前沿。
前麵的木雕吸引了田馨的眼球,栩栩如生的作品,令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