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當年的離婚,白映元歎息道:“當年,家裡遇到了變故,你媽怕連累你,就跟田鐵軍商量,假離婚,離婚以後,過些年再複婚,你就暫時讓田鐵軍照顧。”
“假離婚?”
“沒錯,可你媽傻,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假離婚呢?隻要領了那張離婚證,這婚,就是真離了。”
白映元繼續道:“後來,田鐵軍申請調動工作,就帶著你離開了首都,你當時被寄養在爺爺奶奶家,你媽一直書信不斷。你爸媽是大學同學,當年在大學,你爸爸追的你媽,當時你姥爺不願意,嫌棄你爸爸家裡條件差,可架不住你媽樂意,一心想嫁給你爸,最後隻能讓他倆結了婚,你爸這人……”
白映元緩了緩:“自私、冷漠,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到後來,你媽得了癌症,沒等到複婚,就去世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當年乾脆利落的離了婚,是商量好再複婚的。
提起複婚,田馨想起了田鐵軍和沈紅纓的結婚證,和她媽離婚不久後,田鐵軍就再次結了婚,真是沒有半點情義。
田馨問:“舅舅,那翡翠鐲子是怎麼回事?”
“首飾盒在你手裡吧?”
“嗯,我都拿到了。”
白映元說:“當時我想著,怕以後跟你見不到麵,就想給你留東西傍身,又不敢說的太直接,怕田鐵軍惦記,首飾盒比翡翠鐲子值錢,田鐵軍能給你個盒子也行,在你媽病重的時候,田鐵軍回來過一次,就是那回,我把鐲子給了他,讓他等你成年後就交給你。”
再後來,白映元去尋田馨,才發現多年前她就走丟了,白映元悔恨不已,怪自己來晚了。
本以為這輩子也見不到田馨,峰回路轉,竟然在首都相遇了。
過去的種種,皆為過往,白映元也不想再追究,尤其聽說田鐵軍一家過的不如意,他也出了一口惡氣。
“馨馨,以後呐,咱們都是好日子。”
金溪月已經做好了飯,招呼大家過來吃。
白映元起身:“來,嘗嘗你舅媽的手藝。”
金溪月祖上是宮廷的禦廚,家裡有祖傳的菜譜,一代代傳了下來,她耳濡目染,也有幾道拿手菜。
白映元是京大的副教授,平時也不住這邊,學校那邊有分的家屬樓,為了工作方便,都是住家屬樓裡。
白映元說:“馨馨,你姥姥姥爺生了一兒兩女,除了我跟你媽,你還有一個小姨,在國外,咱們家有幾處房產,現在這個院子,當年是留給你媽的,你姥爺怕你爸這個人靠不住,一直沒敢提,現在這套房,我要物歸原主,交到你手上了。”
突然間有了一套房,還是四合院,田馨有點難以相信,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金溪月起身:“我再去拿一雙。”
四合院是前些年到了白映元手裡,房產證上寫的也是他的名字,等後麵抽時間去一趟房管所,把四合院過戶到田馨名下。
白映元和金溪月的女兒叫白亭亭,活潑機靈。
多年未見,白映元問了田馨和蘇蔚冬的事,得知蘇蔚冬工作穩定體麵,收入也不錯,他也十分欣慰。
田馨隻插班半年,就能考上首都的大學,令白映元刮目相看:“還是咱們家遺傳好,個頂個都聰明。”
一家人開始打算著,來這待上半天就走,沒成想見到了外甥女,白映元和金溪月商量,在這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田馨和蘇蔚冬住在隔壁的小院子,緊仄寒酸,白映元讓他們搬到四合院住。
田馨道:“舅舅,這個院子我們交了一年的房租,現在搬走也浪費,院子不大,但挺寬敞的,我跟蔚冬住足夠了。”
周圍全是大雜院,這個四合院挺紮眼,每次白映元回來,就有人冷嘲熱諷,說什麼萬元戶回來了。
萬元戶哪是這個意思?架不住人家歪曲亂用。
想到此,白映元道:“那就先住著小院兒,西邊還有個小院子,也是留給你的,有時間你去看看,那裡清淨,離你學校也不遠。”
還……還有房。
以前知道姥家人是首都的,以為是一般的富裕人家,沒料到這麼有錢。
田馨可以理解她姥爺的心情,為什麼不願意白映南和田鐵軍在一起,兩家的條件懸殊,實在不匹配。
金溪月感慨說:“這才哪到哪啊,以前更風光呢。”
白映元瞪她一眼:“這點房產啊還少嗎?夠孩子們嚼用一輩子了。”
夫妻倆鬨個不開心,金溪月道:“你舅舅脾氣大,我懶得理他,馨馨呐,你出生我還抱過你,當時在醫院,我是第一個抱你的呢。”
田馨哪記得這些?嬰兒也沒有記憶,飯吃的差不多,金溪月拉著田馨:“這些年舅媽也沒見過你,來,舅媽給你點見麵禮。”
桌子上的殘碟冷碗,金溪月指使白映元:“你留下刷碗,桌子也擦擦。”
在家裡,白映元也是乾慣的,答應一聲,把碗碟摞起來要去廚房。
金溪月說:“你跟著你爸離開首都,後來音信全無,那些年,你舅舅一直在後悔,說害了你,現在你們團聚,我是真的高興,田馨,看到你,我就像見到了你媽,你眉眼很像她,你媽是個好人,就是命太苦。”
金溪月嫁過來的時候,白映南還沒出嫁,姑嫂倆感情很好,白映南結婚生子,包括生命的最後一刻,金溪月都在身旁。
每次回來,金溪月和白映元都住在南屋,院子裡種著棗樹和柿子樹,尤其是柿子樹,有事事如意的寓意,首都的居民都愛栽。
這個院子也算半個家,逢年過節就會回來住幾天,用白映元的話,他得替妹妹守著這院子。
一個小巧的玉吊墜,還有幾顆金錠子,金溪月都給了田馨:“家裡至親少,你舅舅這頭,就剩下你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有困難儘管提,我跟你舅舅能幫上忙的,肯定會幫。”
田馨推辭不要,金溪月說:“好孩子,拿著吧,舅媽的一片心意,東西也不多,當年你粉粉嫩嫩的一團,現在長大成人,舅媽也高興。”
回到廳裡,蘇蔚冬在和白映元下棋,亭亭過來拉拉田馨的衣角,小聲說:“田馨姐姐,你陪我去玩踢毽子吧!”
外麵天氣冷,田馨怕亭亭生病,金溪月說:“就在廊下玩,彆往外麵跑,亭亭再穿一件衣服。”
毽子是剛才打醬油的時候從雜貨鋪買的,幾分錢一隻,平時父母不陪她玩,新來了一個姐姐,亭亭很高興。
“亭亭,你今年上幾年級了。”
亭亭板著臉,嚴肅道:“我可是大孩子,今年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