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1 / 2)

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都在做飯,走在胡同裡就能聞到菜香味。

蘇蔚冬牽著田馨,遇到了金秋芳,金秋芳出來倒泔水,熱絡道:“田馨回來啦?吃飯了嗎?我們家剛做好飯,進來吃一點?”

田馨自然不會答應:“秋芳姐,我倆吃過了,這次回來,是幫舅舅來四合院拿點東西。”

田馨和白映元是親戚,有鑰匙進出四合院也合理。

四合院常年沒人住,上次田馨打掃過,這次來,還是看到屋裡滿是浮塵。

田馨顧不上這些,搬出那個木箱子。

白映元說過,母親去世以後,她的東西都整理放到這個箱子裡。

箱子的鎖是壞的,形同虛設。

田馨打開箱子,把裡麵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裡麵有白映南的照片、學生時代的課本、還有女同誌的頭花發飾。

田馨翻到兩個筆記本,裡麵寫的是日記。

箱子的邊角落,塞著報紙,田馨打開一看,是半張。

田馨皺皺眉,半張報紙,母親留著這個乾什麼?

田馨想了想,把筆記本和報紙單獨拿出來,放進了自己的挎包,其他的又裝到箱子裡。

“蔚冬,你提著箱子吧,帶回小院去。”

這個箱子裡滿是白映南的痕跡,是她留在這世間上唯一的念想。

周末,田馨去了一趟京大,她要找舅舅談談。

那天去拜祭,田馨始終覺得,內裡還有隱情。

木箱裡的東西,回家以後,田馨仔細翻過。

兩個日記本很破舊,缺角少頁。還有那半張報紙,為什麼半張?白映元為什麼要留著多年前的報紙?

報紙隻有半張,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期。

民生報紙無非是一些日常小事,田馨也不清楚留著報紙是哪個意思。

這一切,田馨需要讓舅舅解答。

從田馨懷疑自己的身世開始,這一切就影影綽綽的,像是隔著一層霧,撥開一層,還有彆的疑影。

好不容易尋到舅舅,得知所有的真相,田馨以為,全都結束了,不用再去考慮猜測……

白映元正在澆花,是一盆仙人掌,長得通體全綠。

田馨開門見山:“舅舅,當年我媽的死,是不是還有其他隱情?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我能有什麼可瞞的?你媽當年憂思成疾,身體一直病懨懨的,後來就去世了,這些你舅媽也知道,田馨,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田馨把筆記本拿出來:“舅舅,這是我媽的筆記本,你看,裡麵是缺頁的,不是你撕的嗎?”

白映元望了一眼,詫異道:“怎麼可能是我撕的?你舅舅我,自己辦的事一定承認,你媽的筆記本我都沒看過,更不會撕頁。”

白映元又說:“左不過是兩個日記本,沒啥大不了的,你琢磨它乾啥。”

田馨沉默片刻,又道:“舅舅,在那個木箱子裡,我還找到了這半張報紙,你知道這報紙……”

水壺被輕輕擱下,白映元歎口氣:“馨馨,這不過就是普通的半張報紙,說不準是你媽隨手夾在課本裡呢?你糾結這些細枝末節,能查出來什麼?”

說著話,白映元招招手:“你跟我進屋。”

白映元給田馨倒了一杯熱水,繼續道:“我知道,你是覺得你媽生忌日那天,我的反應不對勁,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實話告訴你,你媽去世,和田鐵軍有一定關係,要不是田鐵軍後來刺激她,寄來了再婚的結婚照,你媽也不會病倒,後來身體也很差,為了這個,我心裡一直很怨恨田鐵軍,你媽是在蜜罐裡長大的,從小受儘寵愛,長大認識了田鐵軍,和他結婚、離婚,這一生才會坎坷悲苦,我不應該怨他嗎?他就是掃把星,沒有田鐵軍,你媽說不定還能好好活著。可是你不一樣,田鐵軍再差,也是你的生父,和你有血緣關係,我不能讓你去恨他,所以我的情緒不想傳染給你,馨馨,你明白舅舅的意思嗎?”

田馨沒吱聲。

白映元歎口氣:“我對田鐵軍的埋怨痛恨,日積月累,但我也明白,恨意解決不了什麼,你媽已經去世,也不會活過來,人呐,等往前看,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的悲苦裡,你媽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帶著她的愛走下去吧,查不查也沒有意義。”

田馨輕聲說:“舅舅,我明白了。”

從白家出來,田馨在校園裡遊蕩著,抬頭看,柳樹枝頭冒出細芽,春意盎然。

舅舅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他也沒有隱瞞田馨的必要。

舅舅是為了她好,不想讓田馨記恨田鐵軍,為了所謂的血緣關係。

她所謂的生父,顧惜過她嗎?

從未。

筆記本還在田馨手上攥著。

給盼望著複婚的前妻寄來再婚的照片,是何等的惡毒?

田鐵軍不配當她父親。

母親的日記本田馨翻開看過,記錄斷斷續續,有時候連著四五天記錄,有時候兩個月有一篇,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從大學到婚後,一直斷斷續續的記錄著,田馨沒發現什麼異常的事情。

半張報紙和缺頁的日記本,都透露著詭異。

舅舅那邊是查不到有用的消息了,他也不知情。

田馨歎口氣,縱然再難,她也要查清楚,如果母親的死真的存在隱情,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田馨不同意舅舅的那句話,查不查也沒有意義。

當然有意義,這對母親和田馨來說,都很重要。

田馨的心情很差,本以為找舅舅能問清楚,卻依然沒有線索。

回到家,田馨把日記和報紙放到抽屜裡,關上抽屜,一並把她的思慮鎖了起來。

家裡的櫃子上擺著白映南年輕的照片,巧笑嫣然,田馨擦擦相框,心中湧出酸楚。

當年的情況得查,現在的日子還得照樣過,田馨不會一味沉湎於過去。

晚上下班,蘇蔚冬說,他的戶口可以辦遷移了,這兩天和小徐需要回一趟省城。

把戶口遷來首都是好事,田馨這一天低沉的心情,總算稍稍緩解。

蘇蔚冬有了戶口,以後辦事也方便。

轉戶口的手續有兩種,一種是單位統一辦理,另外一種是本人到場,帶著介紹信和手續。

蘇蔚冬從省城把戶口遷出來,需要自己去辦,等回到首都入戶口,測繪局的同事會幫忙跑手續。

為了遷戶口,單位專門批了兩天假。

田馨給蘇蔚冬準備回去的行李,問:“你明天幾點走?”

“我跟小徐商量了,坐早上的火車。”

蘇蔚冬翻看著文件,抬抬眼:“媳婦,你今天似乎很不開心,發生什麼了?咱們是夫妻,有事一起擔著,你彆瞞我。”

田馨咬咬唇,把自己的懷疑猜測講給蘇蔚冬聽。

“我懷疑,我媽的死有隱情。”田馨從抽屜裡拿出筆記本和折著的報紙給蘇蔚冬看。

蘇蔚冬緊鎖著眉,筆記本是白映南的日記,蘇蔚冬不好細看,就大略翻了翻,確實少頁。

這撕口很粗暴,還留著一小截紙。

蘇蔚冬說:“女同誌一般都比較細心,我記得在家裡,蔚蘭寫作業,覺得自己字跡難看,就撕下去一張,縱然再不高興,撕的也很平整。”

田馨倒沒考慮這些,直覺告訴她,撕日記本的不是母親,是另有其人。

當然這隻是田馨的揣測,究竟如何,還得查下去,田馨想,和田鐵軍夫妻脫不開關係。

夫妻倆聊了一會兒,最後蘇蔚冬勸她:“先彆想,慢慢查,總能弄清楚的。”

田馨也岔開話題,道:“兩天時間呢,轉完戶口不用著急回來,回家待一天。”

蘇蔚冬也這麼想:“那我後天晚上回來。”

蘇蔚冬每月的糧食定額是47斤,47斤在當下是一個很高的斤數,每月吃糧食綽綽有餘。

測繪局的福利好,時常發些票據,改善職工的生活,日用品票、紅糖票、布票,工業券,都曾經發過,也不知道局裡是從哪裡弄到的這些票據。

家裡還有之前換好的全國糧票,田馨讓蘇蔚冬帶上一些,回去用得上,全國糧票在全國範圍內都可以使用,出差外出大家都會換上一些。

如今,家裡不愁吃穿,票據上麵雖說沒敞開用,但現在市場寬鬆,總能想辦法淘換到。

田馨囑咐蘇蔚冬:“你回省城,如果有時間,去找一趟吳嬸,替我打聽打聽田家人的情況。”

對於田家人,田馨斷絕關係後,就沒了來往。

現下因為白映南的死因,田馨想了解一下田鐵軍的近況,有備無患。

所謂的親緣關係,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上的,田鐵軍一向對待田馨冷漠,沒有絲毫的父愛,這個父親,不認也罷。

到了三月份,田馨打算著,儘快把手裡這批麵包服出手。

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得留到明年了。

這批麵包服的質量,說實話不如之前那批,林原說,之前那批本來是留著出口的,後來沒過質檢,才拿出來賣的。

不過普通人也不會在意走線做工細微的差彆,款式也顏色乍一看,沒分彆。

這批一件的進價是二十五元,上回的售價定的是一件五十元,田馨打算漲漲價,一件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