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被顏明知父子請去了正房。
客廳裡,顏東錚拿出雲省帶回的普洱,點上小碳爐泡了壺茶。
顏明知拿了煙給蘇老:“俊彥的傷怎麼樣?這幾天忙著,我也沒來得及過去看看他。”
“他一個小孩家家的,哪需要你去看望。”蘇老笑著抽了根煙點燃,“已經渡過危險期,醫生說他身體素質好,在住個半月就能出院回家休養了。”
“那就好。”顏明知自己也點了根在手,“等他傷好後,直接搬來吧。我前幾天已經跟京大附中那邊打過招呼了,那邊給了幾個名額,到時,讓他轉過來,在這邊讀初二。”初八那天去報道,他就把幾個孩子的名額找師弟弄到手了。
俊彥這事,他是初九那天晚上聽兒媳說雲依瑤想讓大兒子也住過來,跟師弟去了個電話,托他辦的。
當天他是想跟兒子說的,隻是兒子考慮得也沒錯,不管能不能進京大附小、附中,三個孩子的戶口都得上。
而買房,更是他一早就有的打算。
蘇老聽得一愣,那敢情好:“給你添麻煩了。”
顏明知擺擺手:“子瑜呢,去少年班嗎?要是不去,可以跟懿洋一起讀高三,參加今年的高考。”
蘇老知道今年的高考在七月份,要是留下,那子瑜下半年就可以讀大學了。
他們老蘇家還沒有出過一個大學生呢,蘇老握煙的手抖了抖。先開始,他之所以那麼熱情地為孫子打聽少年班的事,是因為子瑜跟彆的同齡人玩不到一塊,他思維敏捷,愛做一些彆人理解不了的實驗,與整個大院的孩子都格格不入,好似一個異類。
少年班、少年班,顧名思義,聚集的都是跟孫子一樣的天才少年,這樣他進去了,不會覺得孤單、寂寞,他說的話、他做的事,有人理解,也會有人參與。
可現在不一樣了,留下,他身邊有懿洋。
懿洋的智商比子瑜還高,動手能力比子瑜更強,子瑜跟他在一起,是互相學習,亦是互相欣賞。
再加上,身邊還有顏明知這樣一位留學歸來的京大經濟學教授在,真要有什麼不懂、不會的,便是顏明知教不了,京大其他係的教授看在顏明知的麵子上能不教嗎?!
這麼想來想去,吃飯的時候,蘇老就問孫子:“子瑜,懿洋不去少年班,你呢?你想去嗎?”
蘇子瑜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不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麵對一群全然陌生的人,誰知道能不能找到像懿洋這樣的知己,而且他也不信有人的智商、學習能力、動手能力比過顏懿洋,與其麵對一片未知,不如把握現在,“我要跟懿洋一起參加今年的高考。”
雲依瑤原是想說什麼的,一聽這話,立馬各夾了塊魚肉給他和懿洋:“加油!對了,小卉,上次不是說給你們找保姆嗎?老蘇說他有一位戰友,想過來。”
“夫妻一起嗎?”
“對,隻是……他家有兩個孩子,男孩15歲讀初一,女孩九歲讀小學二年級。”
沐卉瞅了顏東錚一眼,婉拒道:“這怕是不合適吧……幾個孩子相差不大,一起上學,一起吃住,雖說工作平等,可十來歲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時候,我怕他家的兩個孩子心理上會有落差……”
雲依瑤一想,可不是嗎:“那我再找找。”
“不用找了,”蘇老道,“小棟你明天帶大海夫妻倆過來。”
說罷,蘇老就轉頭跟顏明知父子道:“我說的這對夫妻,沒有孩子,男人叫王大海,41歲,原是我的警衛員,因傷退伍回了老家,他老家就在咱京郊。他愛人呢,叫宋梅香,原是禦廚的後代,燒得一手好飯菜,就是成份上有點不好。”
一家人可不看什麼成份不成份,一聽是禦廚的後代,沐卉、秧寶和竟革的雙眼都亮了。
“明天上午過來嗎?”竟革迫不及待道,“能不能一早就來,蝦還有好多,我想吃蝦餃。”
蘇老哈哈笑道:“那讓你張叔叔一會兒就去接好不好?”
“好!”秧寶和竟革齊齊點頭。
沐卉跟著道:“顏東錚,等會兒吃完飯,你把旁邊屋子的地暖燒上。”
顏東錚點點頭,扭頭對蘇老道:“會不會太急了?”
蘇老輕歎了聲:“倆口子在家裡不受待見,因著梅香的成份,大海他娘已經多次讓他和梅香離婚了。早點過來也好,少受點罪。”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差不多全靠倆口子伺候了。
顏東錚略一沉吟就明白了:“那小棟等會兒你過去接人,彆說來乾嘛,也彆告訴他們我家的地址。”
張棟立馬應了聲。
“放心吧,”蘇老道,“大海不是愚孝的人,他是帶著梅香沒地方去,不得不跟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顏東錚不解道:“他當兵多年沒存點錢?”手裡有錢,還怕在村子裡找不到片宅基地蓋房子,分家搬出來。
“他哪有什麼錢啊,”蘇老輕歎,“剛入伍那會兒吧,每月津貼六元,後來調到我身邊了,警衛員的工資也不高,再加上他不在家那幾年,梅香被他老娘欺負的身子虧損得厲害,退伍給的補助都給梅香看病了。我讓小棟送錢,他也不要,脾氣啊,那是死硬死硬的,有什麼不滿意,你們也彆顧著臉麵,該說說,該罵呢,讓你爸成罵了。他心大,也被我罵皮實了,不會往心裡去。”
這下,一家人對他的性子都有些了解,至於宋梅香,蘇老接觸過兩次,說是一個很溫婉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