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東錚噎了噎,伸手將人抱坐在懷裡,褪去鞋子,取下腳鐲。
秧寶動了下小腳腳:“腳趾也疼。”
說罷,不等爸爸有所行動,自己彎腰扯下了兩隻襪子。
顏東錚收起腳鐲,捧著她的雙腳一看,兩個大腳趾都腫了,擠夾的。
小家夥的腳胖乎乎的,像兩個小饅頭,現在已經很難買到合適的鞋了,多是挑大一號、兩號的買。
顏東錚一手拎著鞋襪,一手把人抱起:“回頭爸爸再找人幫你定做兩雙布鞋,買的鞋子就彆穿了。”
“送人嗎?”
“嗯。”
“我們班沒有比我更小的小朋友。”
聽出閨女話裡的不舍,顏東錚便打消了送人的念頭:“那就留著,等我們秧寶長大了,做個收藏櫃,把不穿的衣服鞋子一件件擺進去。”
“嘻嘻……好。”
竟革撿紙飛機回來,代頭瞅了眼秧寶的雙腳:“臭美!”
秧寶大眼一轉,仰頭跟顏東錚道:“爸爸,你知道上周的數學測試小哥考了多少嗎?”
“不許說!”竟革急得伸手來捂她的嘴。
秧寶身子一扭伏在爸爸肩頭:“我就說、就說,爸爸,小哥考了37分。”
這下好了,免不得一頓竹板炒肉。竟革氣得跺腳:“臭秧寶!”
顏東錚眉頭一凝,看向兒子:“怎麼下滑的這麼厲害?”
上回周測,數學還76呢。
竟革不安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我肚子疼,想上廁所,就隻做了前麵的填空和選擇題。”
秧寶舉了舉手,奶聲奶氣道:“這個我可以做證,那天小哥拉肚子。”
“晚上回家讓你大哥給你補課。”
“哦。”竟革應得頗是有氣無力,早上他都跟胡同的小豆子約好了,放學後去菜市場附近打麻雀。
將閨女放進三輪車裡坐好,顏東錚催了聲竟革,等小家夥也上去,騎上,先去衛生室,讓醫生給秧寶做了簡單的消毒,抹上藥膏,這才去食堂吃飯。
任健已經幫忙打好了,炸醬麵,“咋來這麼晚?麵都坨了。”
顏東錚將閨女放在身旁的長凳子上,拿起筷子拌了拌麵,給秧寶,自己另取了一盒:“去趟衛生室。”
“咋了?”
秧寶翹翹小腳:“受傷了。”
任健低頭看了看:“鞋子不合腳?”
腳鐲的事不能說,秧寶便“嗯”了聲,拿起小叉子,挑了麵一圈圈卷起,湊過去,啊嗚一口吞下,雙頰鼓鼓的,像一隻小蒼鼠,吃得不要太香。
再看竟革,雖說不上狼吞虎咽吧,卻也是吃得飛快。
張銘把筷子往飯盒上一放,長長歎了聲:“昨天那一頓吃得我現在看啥都沒有胃口。”
任健瞟眼手裡的饅頭,再看一眼搪瓷碗裡跟水煮似的炒青菜:“誰又不是呢。”
顏東錚一筷子麵咽下,抬頭瞟兩人一眼,淡淡道:“挺好的,正好減肥。”
張銘張開兩手,給大家展示道:“我這樣,還需要減肥?看看,全是肌肉。哦,對了,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魏岩端著碗不要錢的青菜湯,一手拿著三個雜糧饅頭過來道:“什麼?”
“教導處的金主任查出來了,張美美的大學名額是她小姑張蘭幫她買的。”
任健、魏銘大驚,真是刷新了三觀,“還能買?!”
關鍵是京大啊,誰舍得賣,一腳踏進來,就等於鯉魚躍進了龍門,前途不可限量。
張銘看了眼沒什麼反應的顏東錚,猜測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蘇團長找人查張蘭,查出來的。
顏東錚早上過來,跟金主任說了聲。
“怎麼處理?”任健好奇道,“會不會開除?”
魏岩嚼著饅頭含糊道:“開除是肯定的。”
“那原來的‘張蘭蘭’呢,她還能來上學嗎?”
張銘搖搖頭:“通知書她是主動賣的,不是被人頂替。不管什麼原因,一個販賣自己前程的人,學校是不會收的。”
“唉,可惜了!”任健不無惋惜道。
張銘不認同他的觀點:“人家要的是錢,錢也早拿到手了。暴出來,遭秧的也隻是現在的‘張蘭蘭’。不過,她也是咎由自取。”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顏東錚。
昨天的生日宴,讓張銘真正認識到顏家背後的權勢和經濟能力。
心裡因竟選班長積壓的那點不甘,已煙消雲散,遂今天才能這麼心平氣和地跟顏東錚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東錚,吃完飯,彆忘了跟我去操場上練球。”
顏東錚點點頭,看向任健:“等會兒去我家給秧寶拿雙手工布鞋。”王大海這會兒在祥和胡同收拾宅子,宋姐沒來過,校園大,她不一定能找到他們。
“好。”
“魏哥,”顏東錚掃眼魏岩碗裡的青菜湯,“你讓嫂子明天把孩子送去托兒所,去旁邊的陽光幼兒園食堂上班吧。”離得近,這樣孩子有什麼事,也好趕過去照看。
魏岩一顆心“砰砰”直跳,春芬從家過來一周了,跟著宋姐也學了幾樣麵點,一直沒聽東錚再提工作的事,他以為黃了,沒想到……
“明天報道嗎?”魏岩捏著饅頭的手微顫。
“明後天都行。我已經跟那邊打過招呼了,讓嫂子帶著戶口本過去,把戶口和糧食關係遷到學校食堂。”
“誒,東錚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