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1 / 2)

供銷社、百貨商場的進貨條呀,她還真沒有門路弄到,不過,老四打量眼被顏教授和姐夫捧在手心裡嬌寵的外甥女,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臉:“秧寶,你爺爺教了大半輩子書,有沒有學生在供銷社或是百貨商場工作?”

秧寶扒著竹編小車,探頭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寶寶:“我不知道呀,沒聽爺爺提過。”

老四雙眼骨碌碌一轉,戳戳秧寶的小肚:“過年的壓歲錢,秧寶給媽媽了嗎?”

“沒有,媽媽不要我的錢。”

老四回頭瞥眼看書的二哥,商量著買菜的姆媽和大嫂,紅唇湊近秧寶耳邊小聲道:“秧寶有多少壓歲錢,能跟四姨說說嗎?”

壓歲錢啊,拋除見麵禮,能有三百多吧。

老四心頭狂跳,她費儘心機攢了十年也才五百,沒想到小小一個娃娃,手裡能握這麼多錢,二姐還真是心大,也不怕秧寶丟了或是被人騙了。

捏了捏指尖,老四忍不住開口道:“秧寶能借四姨兩百嗎?”

秧寶被她眼裡的熱度,燙了下,沉默了會兒,掏出荷包,零零碎碎有17.55元。

老四接過來點了點——嫌少,剛要說什麼,抬眼瞅見荷包裡露出的僑彙券,心頭一喜,抱起秧寶進了娜娜住的房間,關上門,把人往地上一放,奪過荷包,捏著穗子往下一倒,嘩啦一聲,糧票、副食品購買券、工業品購買券等,足有27張。

問都沒問,錢票往荷包裡一裝,揣進兜裡,伸手拽過秧寶,全身搜了遍。

秧寶今天穿的是件淺粉色包邊小衫,荼白色寬腿褲,斜挎一個繡花小包。

上衣無兜,褲兜裡沒裝東西。

小包裡除了掏出來的荷包,還有兩條雙麵繡絹帕,一把袁飛昨天帶來的糖果。

另外就是腕上的兒童手表,脖子裡戴的玉扣,及頭上的珍珠發箍。

兒童手表及發箍太顯眼,老四沒動,玉扣被她拿剪子一把將紅繩剪斷收了起來。

完了,警告道:“知道回家怎麼說嗎?”

這樣的欺淩在孤兒院常有,很久沒再經曆了,秧寶一時有些怔然,慢慢陷入了回憶。

可能是覺的秧寶還小好嚇唬吧,老四一點也沒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聽到了嗎?”老四狠狠捏著她的臉蛋,重複道,“回家你爺爺要是問起荷包、玉扣哪去了,就說丟了,記住了嗎?”

“四姨不找我借錢了嗎?”秧寶好像沒感受到臉頰的疼痛,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孺慕。

幾世渴望的親情,幾世隻有爸、媽、哥哥的經曆,讓她無數次羨慕彆的小朋友有爺奶、外公外婆等人的寵愛,知道四姨時有多高興,這會兒秧寶就有多傷心。

“你把壓歲錢帶回來了?”老四鬆開手,心一下慌了,秧寶白嫩的臉上,留下一個紅腫的手指印。

顧不得再想錢的事,老四忙警告了番,讓秧寶不要出聲,開門朝外看了眼,姆媽和大嫂去買菜了,二哥守在兒子身邊,回身抱起秧寶,單手扣住她的後腦,死死按在胸前,快步出了房門,往外走道:“二哥,秧寶想吃生煎,我帶她去胡同口買份。”

沐大林知道秧寶嬌氣,吃喝上差不得,沒多想:“嗯,早去早回。”

出了家門,老四將秧寶放在地上,扯著她一陣急走,到小賣鋪要了根老冰棍,直接往她臉上一捂。

秧寶冰得一個激靈,往後退了下。

老四凶狠地瞪她一眼,不耐道:“老實點,彆動!”

“玉扣是師公給我的,一共三枚,我和大哥、小哥一人一個,”秧寶斂去心裡的失落,平靜地朝她攤開小手,“還給我吧,你留著就是罪證。”

法律知識,秧寶雖說似懂非懂吧,卻也知道,方才四姨的行為跟水滸傳裡的打劫差不多。

老四:“……”

不哭不鬨,她以為秧寶被嚇住了,沒想到在這兒給她等著呢。

捏著秧寶的胳膊擰了把,老四嗤笑了聲:“兔崽子懂得挺多啊,可是誰見了,誰見我拿你的東西了?”

秧寶微微蹙了蹙眉,四顧了下,正好看到老大瘸著腿回來:“大舅……”

老四一把捂住她的嘴,狠厲道:“閉嘴!再叫我賣了你。”

秧寶雙眸閃了閃,沒再叫嚷。

老四見她老實了,抱著人往無人的胡同裡一放,蹲在她麵前,幫她敷了敷紅腫的臉蛋,過了會兒眼見紅腫還是不消,老四又狠狠地擰了幾把,直把秧寶半邊臉都擰腫了,看不出手指印才罷休。

“行了,走吧,回家知道怎麼說嗎?”

在孤兒院被人威脅慣了,知道不乖,迎接自己的隻有更深的毒打,秧寶哆嗦著極乎不用思索:“不小心碰的。”

老四滿意地勾勾嘴角,牽起她的小手朝家走去。

兩人沒走多遠,沐大同便一瘸一拐地找來了。

秧寶雙眼一亮,掙開她的手就想跑過去:“大舅……”

老四一把將人拽住,低聲警告道:“我方才的話記住了嗎?敢告狀,小心我找人把你賣了,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爸媽。”

秧寶驚恐地一把捂住嘴,連連點頭:“我不說,誰也不告訴。”

“乖,去吧。”

秧寶被她推得踉蹌了步,勉強穩住身形就急急朝沐大同跑了過去:“大舅……”

“誒。”沐大同揚聲應了聲,滿麵笑容地張開了懷抱。

秧寶一頭紮進他懷裡,才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大舅,四姨搶我的錢票、玉扣,還想把我賣掉。”

老四眯了眯眼,冷嗤了聲:“秧寶不是說遊戲結束了嗎?怎麼沒玩夠啊。”

秧寶驚愕地看著她。

沐大同沒把秧寶的話當真,四妹又不是沒錢花,怎麼可能搶秧寶的錢票,一個“賣”字更是無稽之談,哪有親姨賣外甥女的:“什麼遊戲?”

“搶寶遊戲,”老四一步步走近,笑道,“就是比比看誰身上的寶物多,多的那方若在十分鐘內保住自己身上的東西那就是贏了,贏家可以向輸家任意提一個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讓秧寶在家住一晚,陪陪爸媽。”

秧寶看著她眼裡的冷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哇”一聲哭鬨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大舅你送我回家……”

“行了行了,東西還你,四姨認輸。”老四抬手將荷包丟給秧寶,無語地揉揉額頭,跟手忙腳亂哄著秧寶的沐大同道,“實在不行,大哥你送她回去吧,小丫頭嫌棄咱家屋小,吃不慣家裡的飯菜,彆強留了,免得等會兒把嗓子哭啞了,她爺爺看著心疼,覺的咱家咋虧待了她。”

“好好,大舅送你回家。”

秧寶緊緊攬著他的脖子,哭叫著現在就走。

沐大同隻得跟妹妹交待了聲,抱著秧寶往站牌走去。

老四眼看人走遠了,哼笑了聲,拋了拋手中的玉扣和十張卷起的僑彙券,轉身回家。

“秧寶呢?”老二朝她身後看了看。

“不想待了,哭鬨著讓大哥送她回家,沒辦法,”老四無奈地攤攤手,“小丫頭養的嬌,打心眼裡瞧不上咱家,我看也彆勉強了,省得哭腫了眼,回去後,讓顏教授覺的咱們不用心,下回再不舍的她來了。”

鄭大梅和戚彩看著手裡正在料理的魚蝦,心裡特不是滋味。

長歎了聲,鄭大梅故作輕鬆道:“走就走吧,咱們自己聚聚。”

沐大林握書的手緊了緊,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對金錢的渴望,家裡條件若是再好點,秧寶今晚是不是就住下不走了?

沒回思南路,秧寶讓沐大同直接送自己去了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