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川家的?”
“是。”
“我記得……”季司令想了想,“他家這個孫子從小就當女娃娃養?”
小李應了聲,不免多了句嘴:“長年的女孩裝扮,養的他自己都覺的自己是女孩子了。”
季司令蹙了蹙眉,能叫小李專門提醒,這說明,孩子的性彆認識已經出現了問題:“明天跟銘川說一聲,讓他把孩子送去西山參加集訓。”
提起少年集訓班,小李正好有事要報:“下午,西山那邊打來電話,說有幾個孩子養得嬌氣、任性,下午罷課出逃,人雖然找到了,可有兩位受傷送進了醫院。”
“嚴重嗎?”
“鄭師長家的鄭永望右小腿骨裂,周軍長家的周天磊摔傷了頭,醫生診斷為輕微腦震蕩。”
“逃進山裡了?”
“沒有。”小李瞟了眼秧寶,輕咳了聲,“幾個小子嫌訓練苦,夥食差,結伴出逃進城打牙祭,路上遇到竟革和俊彥,起了糾紛,打了起來。鄭永望被竟革一腳踹落山坡,翻滾間右小腿磕在了石頭上,周天磊被俊彥一個過肩率,後腦勺砸在了土疙瘩上。”
“唔,挺倒黴的。”季司令笑了聲,問道,“幾個人打竟革他倆?”
“五個。”
秧寶拉拉小李的手,急道:“小李叔叔,我小哥和俊彥哥哥受傷了嗎?”
季司令跟著看了過去。
小李摸了下鼻子:“聽教官的意思,鼻青臉腫,臉上身上挨了幾拳幾腳。”二對五,少的一方,竟革隻有八歲,另五人,最小的一個都14歲了,能不受點傷嗎。
“我能去看看小哥和俊彥哥哥嗎?”
小李搖搖頭:“封閉式集訓,不許外人進入。”
“那……”秧寶急道,“我能給小哥和俊彥哥哥寄點傷藥、吃食嗎?”
“不能,兩人正在關禁閉。”
秧寶氣得鼓了鼓臉:“五個打倆,我哥哥怎麼還被關禁閉了?”
“對方也被關起來了。”小李撫了撫秧寶的頭,解釋道,“不管什麼原因,打架都是不對的。鄭永望、周天磊傷好後,照樣要被關12個小時。”
那還差不多。
“真的不能看望嗎?”
季司令看著擔心哥哥的小家夥,笑道:“我這裡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秧寶見到哥哥。”
“什麼辦法?”
“明天跟任、任……”
“任小山。”小李提醒道。
“明天跟任小山一起去西山報道,參加為期一月的集訓。”
秧寶搖了搖頭:“我明天要跟爸媽和爺爺一起坐飛機去春城。”
“哦,”季司令倒也不強求,小家夥養得嬌,彆說一個月了,半天都不一定能堅持下來,“春城這個季節正是菌子下來的時候,秧寶有口福了。”
秧寶驚訝道:“季爺爺去過春城?”
季司令哈哈笑道:“我畢業於西南聯大。”
“西南聯大?”
“嗯。”季司令牽著秧寶的小手,就近找了個長椅剛要坐下,小李忙在旁提醒道,“首/長,秧寶剛吃過飯,你帶她走走,消消食。”
季司令虛虛地點著他笑道:“想讓我活動活動直說嘛,何必拿秧寶當借口?”
小李摸摸鼻子,賠禮地衝秧寶拱了拱手,逗得秧寶方才還在擔心的臉色陂然一緩,咯咯笑了。
蘇老、顏東錚跟人說了會兒話,過來打招呼,季司令四下看了看:“沐卉沒來?”
“來了,”蘇老道,“在家陪老婆子說話呢。你這大忙人,今兒咋舍得出來了?”
季司令牽著秧寶踱出小花園:“出來走走,活動一下生鏽的身子。”說著,甩了甩臂膀,扭了扭腰。
“東錚,”季司令回頭叫道,“你們明天去春城有什麼急事嗎?”
顏東錚原沒想跟著說話,他一個學生,每次過來遇到季司令都要往前湊,難免讓人說一聲諂媚。
“雲省文化局辦一個少數民族文學討論會,邀我過去逛逛。”
“也就是說,沐卉去不去都行?”
顏東錚一愣,點點頭。
季司令笑道:“讓她去西山帶孩子們幾天吧?給小家夥們上幾節野外生存課。”
顏東錚微訝:“軍中教官哪個不會野外生存?”
“不一樣,”季司令笑道,“這次挑選的教官都是第一次帶孩子,沒什麼經驗,難免管得嚴了,讓孩子們起了逆反心理。沐卉是女性、是母親,對孩子難免會多點耐心。”
顏東錚跟女兒對視一眼,齊齊為西山的孩子們默哀,沐卉做事雷厲風行,最缺的就是耐心了。
要說拒絕,父女倆誰也沒想,在顏東錚心裡沐卉就該如天空的蒼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翱翔於天際。
秧寶亦知,媽媽雖然向往平凡的生活,可廢土近三十年的生活習慣不是那麼好改的,現在的她就像被強行束在殼子裡生活的遊戲NPC。
蘇老看季司令和顏東錚幾句話便為沐卉做了決定,忙提醒道:“要不要問問小卉?”
季司令頷首:“走,去你家。”
路上,季司令跟蘇老說起軍中事務,小李在旁跟著。
秧寶拉著爸爸的手,蹦蹦跳跳走在前麵,唱道:“野牽牛,爬高樓;高樓高,爬樹梢……”
到了蘇家,季司令坐下剛起了個頭,沐卉的雙眼就亮了,顏東錚看著低低笑了聲,果然……
秧寶亦為媽媽高興,不管以後要不要改行,最起碼這個暑假,媽媽是放鬆的,是肆意的,心是自由的。
說定了,秧寶留下陪蘇家二老住一晚,沐卉和顏東錚回家,沐卉原本收拾好的行李要刪減。
再則,沒有孩子打擾,誰不想過一下二人世界。
這一夜,顏家東廂房的溫度持繼升溫,事罷,沐卉撫過顏東錚微紅的眼尾,深深印下一吻,才翻身躺平。
顏東錚伸手攬過她的腰,指腹在嫩滑的肌膚上來回擦過,帶著輕輕的搔·癢:“想進部隊嗎?”
沐卉下意識地想搖頭。
顏東錚偏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沙啞道:“若是想,這個暑假就是你的機會,否則,等沐丹的事爆發出來,你再想進部隊就難了。”
“跟她聯係的萬大昌是潛伏在內地的g·m黨成員吧?”
“嗯。”
沐卉閉了閉眼:“現在的生活挺好的,就不變了。真要進了部隊,忙起來,十天不見你們都是常事,要是有任務下來,彆說一年半載了,幾年都有可能回不來。”
顏東錚明白,是這個家束縛住了她,再加上沐丹的事,不是那麼好處理……心疼地將人擁進懷裡,親了親額頭、鼻尖、嘴唇……
翌日一早,沐卉一身清爽地拎著背包,手拿保溫杯,坐小李的車去了西山。
顏東錚、顏明知和秧寶坐張棟的車去機場,幾個小時後,便到了春城巫家壩國際機場,然後轉乘公交進城。
沒去文化局安排的招待所,三人在文化局附近找了家酒店。
正如季司令所說,這個季節,正是吃菌子的時候,三人點了個野生菌火鍋,要了個豆燜飯。
乾巴菌、牛肝菌、雞樅菌等,一個比一個鮮,一個比一個嫩,就著豆燜飯吃完再喝一碗菌湯,不要太美。
用過飯,睡一覺起來,顏東錚去文化局報道,顏東錚和秧寶出門閒逛。
買半斤四季暢銷甜中帶鹹的回餅,稱一斤玫瑰糖,嘗一嘗街邊小店裡的爆炒螺螄、調糕藕粉、炒蠶豆,油炸蠶蛹、竹蟲等。
晚飯是文化局請的,各地來的作家齊聚一堂,吃的是人均4塊的滇味全羊席,店家選用的是雲省黑山羊,肉質細嫩、味道鮮美、膻味小,廚師把羊的各部位用不同的烹飪方法,做成了45道佳肴。
第一道,涮羊肉,用擦成亮銀似的白銅炊鍋,將白菜、豆腐、粉絲、蓮藕、木耳、香菇、火腿片、五花肉片、雞蛋卷等一層一層鋪在鍋裡,倒入雞湯,撒上草果、胡椒粉,用木炭燒煮,待湯沸菜熟,夾了片得薄薄的羊肉輕輕一涮,蘸了麻料送入嘴裡,又鮮又嫩,又麻又香。
再夾一筷子五花、火腿或是雞蛋卷,喝一口湯,胃暖心暢。
接著上的是金魚戲水、鳳眼撩青等,就連羊油,也做成了餐後甜點——果仁油茶。
吃飽,挺著小肚走出店門,踏入青石板街,大家揮手告彆,秧寶一手拉著爸爸,一手拽著爺爺,舔了舔嘴唇,意猶未儘道:“明天中午咱們去吃豬八碗吧?”
下午閒逛時,秧寶站在人家店門口看了,八大碗肉菜,有紅燒、粉蒸、高麗、子介等,俗稱“豬八碗”,聞著不要太香。
顏東錚失笑:“彆下月回去,人家劇組不要你。”
秧寶踮著腳尖跳過青石板:“為什麼?”
“又黑又胖,董導還以為哪裡來的小黑妞呢?”
秧寶忙摸了下自己的臉蛋:“我下午逛街有戴帽子。”
“哦,胳膊腿呢?”天熱,秧寶喜歡穿短衫短褲,春城陽光烈,要不了幾天,胳膊腿上必會有一道黑白分隔線。
“我……我從明天開始穿襯衣長褲。”
倒也不必如此。
翌日,春城就下起了大雨。
雨停,街邊到處都是賣菌子的。
秧寶看得眼熱,這會兒哪還記得什麼豬八碗,新鮮的菌子不吃,好像虧了嘴。
顏東錚去開會,顏明知帶她去土產門市買了隻小竹簍,羊肚菌、紅菇、牛肝菌等,各稱了些,背回酒店,請人代加工。
中午,顏東錚沒回來,爺孫倆就著白米飯,又吃了頓菌子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