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之常常親人, 很少時候被親,她並不放在心上。
因為她生來擁有這類技能, 能夠動輒張開雙手要抱抱, 沒心沒肺衝上去吧唧吧唧好幾下。
牽手,親親, 擁抱, 或是肆無忌憚的賣乖撒嬌。
權當做男女之間的一種計謀、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偉大招數的話,沈音之幾乎運用得純情爐火。
以至於世間所謂的愛恨情仇,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場百無禁忌、光怪陸離的遊戲。
她在這裡頭遊刃有餘,無所畏懼。
直到冷不丁被吻住。
那溫熱柔軟的唇角如美妙的陷阱, 這一秒遊戲洗盤,沈音之重新變回獵物。
對方以舌尖挑開唇縫,潮濕又用力地掃過牙床,像貓逗弄手心裡的老鼠那樣, 來回舔舐著尖尖的虎牙。
一股濃鬱的紅酒味兒入侵了她。
她被他舔得手指打卷兒。
沈琛吻得很深、很重。
唇齒之間暗湧著情II欲癲狂,纏著不諳世事的少女緩緩下墜, 入深淵, 入地獄。
沈音之難得被狠狠壓製住, 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陰謀詭計、愛與欺詐全沒了。
她光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定定盯著他瞧。
一副迷茫的笨相兒。
沈琛輕輕笑了一聲。
“看什麼?”
額頭抵著額頭,他低低的嗓音裡染著慵懶的醉意,“想不想再親會兒, 嗯?”
話音剛落, 又吻上來。
這回克製許多, 溫柔許多。
淺嘗則止的含著唇,溫柔得讓人想哭。
一陣酥軟幾乎從骨頭縫隙裡彌漫出來,沈音之心跳混亂,隻覺得自己好像壞掉。
“不要親。”
她有些緩過神來,推他,含糊小聲地拒絕:“不給你親了,不要親我。”
“彆動。”
沉沉地叫了一聲:“阿音。”
沈琛的眼仁漆黑,又深又靜,擁有惡魔般的蠱惑之力。
她立刻被點名的壞學生,下意識安分下來,放棄掙紮。
“好小孩。”
他淺淺彎起眼,眼梢幾乎泛著三分絕不該有的輕佻。
冰涼的手掌落在臉龐,指尖一下一下揉著柔嫩的耳垂。
沈音之止不住輕輕的顫栗。
他揉一下。
她顫一下。
沈琛玩味地重複著動作,幾分鐘之後終於被小家夥撓了一下。
像壞脾氣的貓,受不了不要臉的人類死命貼上來,保不準下秒便要甩動尾巴,轉頭大咬特咬。
“不要親!!”
沈音之徹底清醒過來,板著臉,手掌一下蓋到他臉上。
打了個巴掌。
力道不大。
但有啪的清脆一聲,看來是不高興了。
“好,不親。”
“你不想親就不親。”
沈琛很好脾氣地握住她的手,眼底一片柔光瀲灩,問她餓不餓。
“我要睡覺。”
小傻子抽出手,一臉‘我覺得我輸了,但想不清楚到底怎麼突然輸掉的,所以我得回房間仔細想想,明天再找你算賬’的表情。
既嚴肅正經。
又咕嚕咕嚕冒著傻氣兒。
之前吵著鬨著要親要抱,得意的模樣曆曆在目,事到如今倒是大不一樣的表現。
沈琛犯個壞心眼兒,明知故問:“我陪你睡?”
“才不要!”
她果然炸毛,推他一把,踩著拖鞋啪嗒啪嗒,一口氣衝上樓梯。
並沒有直接回房間。
而是悄然放慢腳步,一步三回頭地看他,再看看他。
仿佛打量一個奇奇怪怪的外星生物。
眼神裡儘是戒備與不解。
無論如何。
終於肯回頭看他了,不是麼?
沈琛收斂起所有神色,鎮定而冷靜的坐回原位,抿了口紅酒。
依稀的苦味湧入喉管。
他低下眼的瞬間,心裡又生出新的、壓製不住的貪婪念頭。
區區回頭算什麼,僅僅親吻又怎樣?
不夠。
遠遠不夠。
*
男人的吻究竟怎麼回事?
沈音之不懂。
畢竟當年她被贖身太早,紅姨壓根沒來得及教,百香門姐姐們嫌她年歲太小,更不肯在她麵前細細的說。
她想不明白。
沈琛為什麼要這麼做?
捉弄她,報複她?
又或是惡意挑釁她、告誡她?
他究竟有沒有想起什麼?
他到底要不要找她算1937年逃跑的帳?
亂七八糟一堆問題堵塞在腦袋裡,小傻子輾轉反側一個晚上沒睡好,一概想不明白。
乃至第二天早早起床,一雙眼睛止不住偷瞄沈琛。
下樓一路瞄。
坐在餐桌邊時不時瞄。
再到但凡夾菜扒飯,抬頭低頭必要飛快地瞄一眼。
她好像自以為動作非常隱秘自然。
實際上那股鬼鬼祟祟的勁兒,連劉阿姨都看不下去。幾次開口想說,皆被沈琛一個眼神及時製止,這才豁出老命飆演技,故作不知。
如此一來 ,飯桌上維持著虛假的平靜。
沈音之繼續賊頭賊腦。
而沈琛任憑偷窺,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腳底板,大寫的穩重,端莊,找不出分毫漏洞。
她不信邪,目光炯炯的盯。
這樣盯——
那樣盯——
翻來覆去盯——
沈琛通通無視,雲淡風輕吃著飯。
“......”
這個人做壞事怎麼都不心虛的呢?
沈音之百思不得其解,乾脆收回眼神。
湯匙撈起一大塊肉沫雞蛋,正要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