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黑呢。
李薇特彆驚訝的迎上去,“怎麼這麼早?沒留人家吃飯?”
四爺的麵色看著就不如出去時開心,他搖搖頭,道:“顧先生病著,他也要趕回去照料。話說完就走了。”
用過晚膳,他解釋了下顧家跟他的關係。
“你大概不知道。顧先生是我的老師,不過康熙三十七年就告病,皇上恩準他回家休養。”說到這裡,四爺長歎了聲,“我也許久不曾見過先生了。”
大概回憶起了少年時教他的老師,四爺今天花了更長的時間在寫字上,寫完還打算挑燈夜讀。李薇一是不想打擾他,二是撐不住就先去睡了。隻隱約感覺到燈亮了大半夜,快天亮時他才上床。
他掀開被子時,裹著一團冷氣進來。她迷迷糊糊的一把將他拽到懷裡,還把臉貼到他臉上,含糊了句就又睡著了。
四爺被她鬨得半天不敢動彈,怕再吵醒她。看她睡熟了才輕輕把手抽出來,把被子蓋好。
窗外還是黑洞洞的,遠處卻傳來雞鳴聲。
顧儼來不全是顧八代的主意。他是受戶部尚書,李振裕之托前來的。去年戶部欠銀僅八十萬兩,今年卻有一百四十萬兩。
李振裕原本是打算背這個黑鍋,但現在他怕丟了性命,這個鍋背不起了,打算以失查認罪。
但李振裕不想再繼續拖這件事。
要是去年八十萬兩的時候揭出來,他最多吃一兩句訓斥。
今年是一百四十萬兩,他拚一拚,至少還能全身而退。
要是明年再多一倍,他隻有帶著全家進閻羅殿了。
李振裕早在年中的時候就開始下手。當時皇上正在巡塞,因為連嫁兩個公主,又封了一個蒙古郡王,戶部的銀子流水般往外淌。
李振裕就悄悄做了手腳,將國庫空虛的事給露了出來,叫皇上發現。
所以皇上回京後才十分低調,京裡也不見有什麼大動作。四爺一直覺得不太對,索額圖身死,太子提前回來奔喪,皇上回京後居然毫無反應,不說斥責,也不見寬慰,倒像是完全忘了這件事。
他還在猜是不是索額圖死後,京中勢力失衡,皇上怕顧此失彼才不敢輕動?
原來,皇上現在根本沒心情管這件事了。
不是顧儼說破,四爺現在還蒙在鼓裡。一個戶部尚書的小手腳,居然能影響政局至此?
人不可貌相啊……
據顧儼道,李振裕此舉影響甚大,說不定過年也要欠些銀子,儉省著過了。
之前,皇上的頻頻施恩於四爺,確實有意叫他接掌戶部。四爺還打算等他掌了戶部後,正好拿欠銀來施威,他的折子都起了一多半了,才知道他根本就晚了一大步。
顧儼道:“李振裕托我向四爺求一條命,他願意為四爺效犬馬之勞,隻求四爺手下超生,放他一條生路。”
若是之前,四爺或許會想再拿捏李振裕一二。可顧儼說破李振裕的盤算後,他就知道這戶部尚書肚子裡的貨還多得很。
他輾轉三部,若能收服自然會是他的一大助力。既然無法以勢壓之,那就隻能小心籠絡了。
至於顧儼,他也是來求官的。
顧八代乞休近十年也沒找到重回朝堂的機會,顧儼不甘繼續蹉跎,特來向四爺投誠。他坦然言道,顧八代近年老病叢生,他怕人走茶涼,等老父去後,他就更沒有出頭之日了。
掂記著故人之情,四爺答應替他走動。顧儼就跪下磕頭,投到了他的門下。
叫四爺看著心裡格外不是滋味,扶起顧儼道:“先生待我恩重如山,你我就如兄弟一般,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顧儼恭敬道:“四爺吩咐,奴才自當照辦。隻是規矩不能亂,奴才若是再自持身份,怎麼為四爺效力?”
他這樣說,四爺反倒放心了。顧儼是顧八代的兒子時,他們之間隻是因為顧八代而有聯係,就像顧儼所說,顧八代若是一命歸陰,顧儼身為他的子孫後代,四爺會關照,但絕不會親近,除非他很有才華。
可當他的門下奴才就不同了,名為兄弟,實為主仆。顧儼的忠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顧八代的兒子就隻是添了一兩分交情了。
亂七八糟塞了一腦子,天亮時才朦朧入睡。剛合上眼就感覺到身邊的素素醒了。
她先是動了下,然後發現了他,輕輕湊過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四爺正想她是打算下床還是想叫醒他,就感覺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不待心喜,就聽到她嘻笑著小聲嫌棄了句:“好多油。”
四爺:……==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