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悠然(2 / 2)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13767 字 3個月前

四爺對她笑了下,又敲了敲車窗,一夾馬腹又跑回到隊伍前頭去了。

他是特地來看她的嗎?

李薇整個人都像踩在雲端,下車回到園子裡,洗漱後換了衣服躺上床都是飄飄然的。等聽到門外連聲的通報,跟著四爺走進來,她跳下床才發現自己頭發都解散了,身上隻穿了裡衣。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她鎮定的在屏風後自己把衣服穿好,頭發挽好後才出來。外屋玉瓶幾人正壓低聲音侍候四爺洗漱,她悄悄走到玉瓶身後。

玉瓶捧著牙粉、牙簽和漱口水等物轉身,不妨背後冒出來一個人!

嚇得手上的托盤就扔了。(ノ*口*)ノ

李薇趕緊幫她捧住。ヘ(O_Oヘ)

主仆兩人麵麵相覷,玉瓶先捂著心口輕聲說:“主子,你醒了?怎麼不叫奴婢進去侍候?”

李薇乾笑著把托盤給她,坐到四爺身邊去。

四爺剛才從頭看到尾。從她掀簾子從黑洞洞的裡屋出來起,她就一直隻看著他,都沒注意到她的丫頭們。他還以為她睡了,進來時還特意小聲點,不叫下人們去叫她。

他對她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輕聲對她說:“沒睡還是聽到爺來了就起來了?”

“聽到你來了。”她又坐得離他近了點。

四爺都快叫她擠到榻下去了,禁不住嘴邊的笑,拍拍她的腿,腳還沒泡夠時辰也不洗了,抬起來叫人擦乾淨,換了衣服就拉著她回了裡屋。

他掀開被子先叫她鑽進去,他再吹了燈上去,掖好帳子,床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巢穴。

一片溫暖的黑暗中,她鑽到他的懷裡,悠長的舒了口氣,很快睡著了。

留下四爺一下下摸著她的長發,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真是一個寶貝。

二月初,剛剛過完年皇上就去五台山了。他把直郡王留下了,帶走了太子、三爺、八爺、十三和十四。

聖駕出發前,十三來府裡拜托四爺在他們出門後照顧家裡。兆佳氏剛生了孩子,還沒滿月。

聖駕走後,李薇就去十三爺府上看了一次。之後每個月都要過來一趟。

轉眼到了四月,園子裡的景致越來越好了。

這天,李薇剛從十三爺府上回來就聽說四爺在園子裡大發雷霆。

叫她剛下車的腳都遲疑了下,身後的轎子已經抬走了,她也不可能現在再去街上逛一圈。

心裡多少有些害怕,她就故意慢慢的走,不太想趕緊進園子。一邊悄悄問趙全保:“知道是為什麼嗎?”

因為她還沒經曆過四爺發大火呢。

以前四爺都是生悶氣的款。為什麼突然改變風格了?

這麼想著,她的腳下更慢了。

“咱們往這邊走。”她道,腳下一拐往湖邊去了。

裝模作樣繞著湖散步,她也把事情搞清楚了。四爺今天回來就氣衝衝的,皇上不在京,他每天都是忙到天黑才回來。今天卻早早的就回來了。

李薇看看天色,現在最多四點。這個時間是不太對。

“在外頭是什麼事,咱們也不好打聽。但是回來蘇公公就被主子爺罵了,上茶的王以誠叫拖出去打,他兄弟王朝卿出來求情也叫拖出去打了。”趙全保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現在還押在那邊門口呢。”

李薇鬆了口氣,雖然有些不厚道,但四爺這是還有理智呢。他這是拿下人撒氣呢。

看來是在外頭受氣了,就是不知道是受誰的氣。

她繞著湖轉了一圈半,散了近一個時辰才回去。結果不等進屋,玉煙就悄悄過來說:“主子爺來了,在屋裡等您呢。”

李薇心裡就是一抖。

她不敢確定四爺在怒極的情況下,會不會來衝她撒氣。她知道他不會對兒子和戴先生他們撒火,難不成打了蘇培盛幾個還不夠?

趙全保聽到主子爺在屋裡腿都有些軟,擔憂的看了眼慢慢走進屋的主子。今天風光如蘇培盛,也不過是主子爺生氣時可以隨意發火的出氣筒。他就是混到蘇培盛的份上,在主子爺的眼裡也如螻蟻一般。

主子呢?

他不由得想,主子爺是來找主子出氣的嗎?

屋裡很靜,李薇像踩地雷一樣走進來,掃了一眼就看到四爺在西側間的屏風後寫字。

她猶豫了下,還是去洗漱換了衣服再輕手輕腳的過來。

四爺淡淡道:“去散步了?”

“嗯。”她應了聲,看他桌上的茶喝了一半了,就端出去叫人換一碗來。回來看他的字已經寫完了。

四爺放下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胸中的鬱氣都吐出來。

她以為他寫的還會是草書,結果卻是楷書。

四爺見她過來就讓開身,讓她細看。

她念道:“欝欝千株柳,陰陰覆草堂。飄彩拂硯石,飛絮點琴床。鶯囀春枝暖,蟬鳴秋葉涼。夜來窗月影,掩映簡編香。”

好詩,隻是心境上與四爺這剛發過火是不是不太相稱?

四爺看起來卻不似勉強,他含笑道:“這首詩已經做了有一段時間了,總是無法一氣嗬成。今天終於能寫出來了。”

她看他十分小心的把紙拿起來,交給張起麟,叫他拿去裝裱,回來好掛在他的書房裡。

大概是詩興大發,他又拿起筆對她笑:“早就答應要給你寫一首了。”

李薇其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吃不準他現在是發火中在假裝無事,還是真的不生氣了。但也趕緊過去表示很期待。

他一口氣寫了四五首,寫完細觀卻撕了其中三首,隻餘下兩首,還要搖頭歎說不足、不足,然後說先不給她,等寫好再給。

她雖然一點都不著急,但也表現的很想先睹為快,爭鬨一番後看他笑出來了,她才放了心,知道他不是假裝開心了。

不過想想,在他自己的園子裡,他還假裝什麼?

打了蘇公公他們真的就夠出氣了?

四爺雖然是男人,心也像海底針。陰一陣晴一陣,叫人摸不透。

晚飯後她才從他的話裡猜出來了,惹他生氣的是直郡王。這次皇上出巡沒帶直郡王,帶走了八爺。然後留在京裡的直郡王就跟四爺掐起來了。

四爺想起來臉色又黑了,陰冷的笑道:“……我看他還能跳幾天。”

——老四,你彆在你哥跟前顯擺!掌旗又如何?皇阿瑪還沒封你個王位呢!就敢在你大哥跟前擺王爺的譜?你大哥做了十幾年的郡王了!也沒像你這樣抖起來!

第二天起,四爺就在園子裡歇起來了,每日不是陪著幾個男孩讀書,就是遊湖垂釣,還打算在園子裡開幾塊田出來種。

說他外頭很閒,也沒有。弘昐回來都說:“來求見阿瑪的人每天都有,先生給我們講著書都要出去見客人,今天還有個賴在外頭不肯走了。先生都拿人沒辦法。”

可四爺要閒著,他還拉著大家一起閒。早上用過膳就拉著她在園子裡賞景,用他的話說就是:“住進來也有兩年了,還沒好好賞過一回。”

四爺仿佛覺得很虧。

園子中水草豐美,居然引來一群綠頭紅腳的野鴨子。一早起來湖裡撲騰著一大片的野鴨子可把園子裡的人都嚇壞了。

下人不敢驅趕,四爺趕來後也不叫人傷害它們,侍衛裡頭有技癢想比比弓箭的,看四爺好像挺喜歡這群野鴨子的也不敢動手了。

到了白天,園子裡的人都出來看稀罕。

李薇想湊近看看,結果野鴨們都膽小,靠近了就紛紛飛起再落到湖邊的其他地方,揚起的羽毛和糞便就叫人討厭了。

不過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顧儼和傅敏兩位都站在湖邊賞了幾天,等鴨群飛走後才回書房做畫,聽說畫得不錯。可惜她無緣得見。

鴨子走後,留在湖邊的大片的鴨糞叫下人們打掃了好幾天才乾淨了。

四爺聽她說起,笑道:“凡事哪能儘如人意?咱們看得高興了,自然就要擔起這些麻煩。叫他們彆抱怨了,一人賞二兩銀子吧。”

銀子賞下去怨言就不見了,改成一片歌功頌德。

鴨子走後的幾天,膳房進上來一道烤鴨子。吃著肉十分筋道,不像平常籠養的鴨子,而且個頭也小多了。

玉瓶悄悄跟她笑著說:“他們禍害了不少,侍衛裡一到夜裡就去套鴨子,都是偷偷的。膳房的人捉了好幾籠,現在都在那裡養著呢。”

這個……隻能睜一眼閉一眼了。

到了晚上,四爺也跟她說:“他們有好東西,今天我叫人做給你吃了,好不好吃?”

原來他也是共犯啊。

她馬上點頭:“好吃,野鴨子的肉好勁道!”

四爺還笑:“你不知道,弘昐晚上帶著他的侍衛去撲鴨子,險些叫鴨子給帶到水裡去。”

嗯?

李薇馬上瞪起眼準備叫兒子來罵一頓。

他拍拍她的手:“男孩子就要放著養,彆管傻了。既然沒出事就不必罵他,弘昐也大了。”

四爺感歎了句:“我們都老了……”

“沒有吧……”李薇下意識的摸了下臉,晚上洗漱時就對著鏡子看眼尾,還沒有長紋。四爺在床上看她對著鏡子巴眼角,以為她迷眼了,下來扳著她的頭說:“我看,插了睫毛了?”說著湊上去猛得吹了口氣。

她眨著眼睛,他扳著她的頭說:“出來沒?”然後又湊上來,好像還要再吹。

“好了,好了。”她推著他說,等上了床她突然很不甘的說:“爺,我才二十九……”

老什麼的……還很早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