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舊仆(1 / 2)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9871 字 9個月前

永壽宮外飄飄揚揚的大雪,幾乎轉眼就在地上落了一層。

一看外麵落了雪,蘇培盛就趕緊喊小太監們去掃。幾個小太監裹成棉猴樣拖著大掃把小跑著出去,把養心殿前後道路上的雪刷刷刷掃乾淨。等他們再哆嗦著回來,個個都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領頭的過來給蘇培盛磕頭,結巴著連話都說不清。

蘇培盛沒好氣道:“趕緊都回去暖暖,彆真凍出個好歹。大過年的添晦氣!”

屋裡坐著烤火喝茶磕瓜子的大太監見小太監們都回來了,擋著門不讓他們進來:“都把身上的雪打打,進來一熱這雪不就都化到他們的棉襖上了嗎?傻啊都!”

小太監們隻好在屋外連蹦帶跳的跺腳,互相圍著拍打彼此身上的落雪。

屋裡的大太監看看這天,取笑他們:“我瞧你們也彆進來了,再拿著掃帚去吧。”

外頭旋即又落了一層了。

張德勝站在蘇培盛身邊,擔心道:“師傅,我看這樣不行啊。要不,再讓人去灑一遍鹽?”

蘇培盛筒著手皺眉道:“快去,再讓他們灑一遍。”

張德勝答應著去了,蘇培盛看著這天還在不停的往下飄雪,呼出一口白煙歎道:“今年這雪可真夠勁。”

永壽宮裡熱鬨得很。進宮請安的各宗室女眷們正七、八個人聚成好幾堆談天說笑吃點心,李薇把慶祝新年辦成了茶話會的形式,這個的好處就是她不必一直在外麵陪著,可以早早的到屋裡去歇息。

倚在裡屋的榻上,懷裡抱著百福,造化趴在她的腳邊,這可比暖爐舒服多了。

馬佳氏在外麵陪著,一般二般的事她都能解決得了,也不會有人專門在永壽宮裡找茬生事。

李薇一下下撫著懷裡百福的長毛,小家夥睡得正香甜,跟床裡的弘昤一模一樣。

這日子才舒服呢。

前殿她們熱鬨她們的,她偷得浮生半日閒。

忽然聽到外麵刷刷的聲音,她問玉瓶:“這是又在掃地了?”

玉瓶勾頭衝外麵看看,出去使人問了一句,回來道:“是養心殿的小太監們,可憐的身上的棉襖都濕了。”

四爺今年很不喜歡雪,雪越下他的臉越黑。所以宮裡近來都勤快掃雪,連屋簷上的都要掃乾淨。

李薇坐直身,對她道:“給他們送口熱的喝,在咱們宮前的宮道上多灑點鹽。”

玉瓶答應著,披上蓑衣戴上鬥笠才敢出去。她喊人從屋裡把熱騰騰的酥油茶提出來,再抱上一摞碗,出去衝著那些小太監喊:“都過來喝一碗!”

七|八個小太監都趕緊跑過來,站在那裡還要不停的跺腳取暖,伸手接過剛從爐子上提下來的酥油茶就往嘴裡送,嚇得玉瓶連忙囑咐:“燙!吹吹再喝啊!”

小太監們喝著這熱呼呼的酥油茶,身上添了點熱呼氣,也能說話了,就道:“多謝姐姐疼我們,這不燙,喝著正好!暖和!”

玉瓶接過他的碗再給他倒滿,說:“喝吧,我們主子看你們這個天還要在外頭辛苦,喝完一會兒把鹽灑了就不用你們掃了。”

南瓜大的銅壺,滿滿一壺的酥油茶讓這群小太監喝得乾乾淨淨,個個都跟過了這村沒這店似的使勁往肚子裡灌,玉瓶都想笑,怕他們喝多了湯湯水水的不好當差,喝完這一壺又讓人去拿了兩盤剛做的糌粑,一人拿上兩三個回去吃。

裝粗鹽的麻袋也抬出來了,小太監們不用她說就抬著麻袋灑鹽,幾乎把永壽宮前每一寸地都給灑滿了。

玉瓶讓他們往遠處也灑一點,不然整條宮道一半不落雪,一半落雪反倒不好看。

小太監們兩人一夥兜著鹽正灑著,一個大太監過來看他們乾活,一見掃帚都放到一邊,才要開罵就看到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的玉瓶。雖然看不清臉,但身邊還跟著一個太監幫她打傘遮雪,就知道這必定是主子身邊的大宮女。

永壽宮的大宮女,大太監不敢拿大,趕緊過來請安道:“給姑姑道喜,姑姑新年大吉大利。”

玉瓶虛虛一福:“大吉大利,您忙著呢?”

大太監嗬嗬,這時小太監們都有些害怕了,還有把鹽一扔就去拿掃帚的。

玉瓶揚揚下巴比著這些小太監,含笑道:“我們主子裡麵聽到他們掃地的聲音,想著這麼冷的天兒還要乾活實在是辛苦了,就叫我來給他們帶點吃的。”

大太監連忙道:“貴妃慈愛,小的代他們給貴妃磕頭了。”說著就要往下跪。

玉瓶托了一把,笑道:“您就免禮吧。我們主子說了,這種天掃也是白掃,不如多灑些鹽,積不住雪就行了。也省得再把這群小孩子給凍出個好歹來。”

大太監連連稱是,揮手對這群從剛才就傻站著的小太監們說:“沒聽到姑姑說嗎?還不快去灑鹽?你們算是走了大運了,跟你們一樣的兄弟還都在彆處掃著呢。”

小太監們這才麵露喜色,不敢相信的你扯我,我扯你的跑去灑鹽,不過還是不敢往大太監這邊湊。

玉瓶見這裡已經沒她的事了,就打算先回去,省得還要在這裡吃雪。

她屈屈膝:“多勞累您了,那您忙著?”

大太監連忙伸手虛扶,低頭湊近小聲道:“奴才以前也得過李主子的濟,不敢當玉瓶姑姑的謝。”

玉瓶一怔,仔細打量這個看起來有三十多的大太監,依稀眉眼間是有些熟悉。

大太監壓低聲:“奴才是玉煙的乾弟弟。”

赫,還真是。

這下玉瓶想起來了,這個太監是當年阿哥所裡,四爺院子裡的粗使太監。

玉瓶怔著不知道該不該認親,也不知道這人此時靠過來是什麼打算,含糊道:“哦,你還不知道吧?玉煙沒進宮前就回家嫁人了,她還給我說起過你呢,一直掂記著你,就是沒辦法進來看你,你等等,她在我那裡放了些銀子是留給你的。”

玉煙確實記著這個乾弟弟,也的確跟玉瓶提過一兩句,但銀子就是子虛烏有了。

大太監擺擺手說:“不敢接姐姐的銀子。小的如今就在養心殿當差,雖然仍舊是個粗使的,但好歹手下也管著一二百人。銀子不缺,我乾姐姐喜事我都沒顧得上送東西,怎麼好再要她的?等過兩天,我把給我乾姐姐的紅包帶過來,要托玉瓶姐姐代我送給我乾姐姐了。”

他一口一個乾姐姐,玉瓶算是明白這人確實打算靠到永壽宮來了。

她笑道:“她給你是她的心意,你給她是你的,不能攪在一起。”說著讓撐傘的太監回去取五十兩銀子來。

這個大太監就接過傘給玉瓶撐著,姿態放得十分低,等那太監把銀子取回來,玉瓶轉手遞給他,他也不再推辭,收到懷裡後施了一禮就退下了。

回到院子裡,玉瓶先去茶房把蓑衣鬥笠都脫下來,跺著腳說:“凍死我了!”

玉盞趕緊起身讓開座:“快坐這裡烤烤,把腳放在爐子上。”說著拿了條毛巾過來給玉瓶打雪。見她頭發上有幾縷都被雪給浸濕了,還有大半的袍子下擺處都濕了。

玉盞道:“你這要換一身才行。”她匆匆掀了簾子出去,少頃就抱著一包衣服回來了。

玉瓶一邊換一邊說:“你不知道吧?我剛才在外頭碰上玉煙的那個乾弟弟了。”

玉盞把她換下來的給搭在榻上,聽她說還吃了一驚:“你真的碰上他了?他現在乾嘛呢?”

玉瓶如此這般的一說,玉盞籲道:“真是山不轉水轉啊,這才多久就又碰上了。”

玉瓶換好衣服坐下把頭發解了重新梳,道:“哪兒啊。咱們這次回來,蘇公公是打著用生不如用熟的主意,咱們一邊用的都是熟人。這才把玉煙這乾弟弟又給挖出來了。他現在就是管著這西六宮的粗使小太監,掃地灑水搬柴火。”

玉盞過來幫她抿發油,說:“那也算是個人物了。”

“可不是。”玉瓶扭頭對玉盞道,“你不知道,我看到他腰上還懸了個這麼大的玉佩呢。”她圈起手指比劃著,“可不小,我看著成色還行,放到外麵怎麼著也值個一二百兩銀子的。”

玉盞笑道:“這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玉瓶打了她一下,笑道:“不許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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