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視線隨著上拋的橘子起落。明黃色的果皮尤為紮眼。情緒緊繃的時候, 忍不住去追逐那鮮豔的顏色。
是從哪裡開始說謊?哪句話說謊?怎麼會出錯呢?
眾人都懵了頭。
然而餘涼跟著一起懵,那就很神奇了。
時間不容他們細細思考出頭緒,此時的沉默足以要命。
眾人心裡的天平開始偏斜。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非要跟我玩這一招嗎?”餘涼在最初的驚慌後,很快反應過來, 冷笑著道:“有意思嗎魏淮?你非要這樣也彆怪我都說出來!”
邵曦好似大權在握,隨意道:“你說吧。我不是一直在聽你說嗎?”
“你今天是不是來跟我對峙的?好啊真不愧是你魏淮, 在娛樂圈裡混了那麼多年,知道怎麼玩弄粉絲倒轉輿論,你演得可真像,影帝, 我第一次覺得你實至名歸。你以為這樣含糊其辭地羞辱我就能洗白了嗎?”
餘涼指著他,想要衝上前,被主持人險險拽了回來。現場幾位保安如臨大敵,隨時準備上前。
餘涼:“你以前看錯你了。你根本就是一個滿嘴謊話的人!你放開我!”
她甩開主持人, 將長發挽到耳後。
邵曦的聲音有如尖銳的冰刀,每次開口都讓人心臟忍不住用力抽動一下。
“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反駁。我一直在讓你陳述。即便你用這樣拙劣的方法來拖延時間我都沒有打斷,你想出好的解釋了嗎?”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餘涼的嘴向右歪去, 彆過視線:“我確實有些主觀臆斷,結合了前台服務員給我的信息做了些修飾, 可我說的那都是基於事實。我當時醉得很嚴重,記不大清楚時間, 就覺得特彆難受。醒來之後又斷片了, 所以房間裡發生了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可是!你要不是對我有企圖, 怎麼會在我房間裡呆那麼久?你自己能解釋嗎?”
餘涼越說越有底氣,大聲斥責道:“正常的男明星,會關門跟一位女演員共處一室嗎?你在娛樂圈裡呆了那麼久,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就算是在片場,也知道開個門再找個助理吧?你還呆了二十幾分鐘,在裡麵乾嘛呢?看我睡覺嗎?你有本事解釋啊!”
她打定主意要從魏淮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如果最開始是為了虛榮,後來是錢,再後來是名氣,那麼到了現在三者都有,還要加上憤怒。
邵曦並未被她激怒,平靜總結道:“也就是說,一切都是你編的。隻是根據一個服務員沒有證明的幾句話,就自行想象出了我侵犯你的畫麵,編纂出過程,跟媒體與大眾大肆宣揚。”
餘涼:“我不想跟你說這麼多,你的做法就是不得體!”
“在對謊言的書麵定義中,隱瞞也屬於謊言的一種。”邵曦說,“你可以說你不記得喝醉後發生的事情,但醒來後的場麵總是記得的。你當時吐得滿房間都是,衣服跟床上都沾了汙漬。不用照鏡子,也該知道自己形容有多狼狽,你覺得我可能會將手伸向一灘垃圾嗎?對於這樣的場景你沒有描述。”
眾人拚湊了一下那個畫麵,發現有點辣眼。跟預想中的無助美人純真誘惑完全不一樣。
再性急的人也沒有這種惡趣味吧?
餘涼臉色發黑:“你——”
邵曦繼續說:“同樣,我對那家酒店也感到非常的失望。內部偷盜流出監控片段,前台服務生培訓不合格,當然也可能是酒店本身就缺乏服務的素質。在客戶被誣陷後,沒有做出任何的澄清跟說明。那天晚上,我在將你送進房間之後,給前台打過電話,讓他們派人上來,隻是對方口頭應承之後無視了我的請求。這個是有記錄可查的。那麼,你認為我會在等待服務生上來的期間裡,對你做出什麼?”
餘涼試著詐一詐她:“你說有就有?”
邵曦冷笑,意味深長道:“那你說,作為一名在娛樂圈闖蕩這麼久,經驗豐富的人,我會不會留下房間裡的照片作為記錄?或者乾脆還有完整的錄音跟視頻?”
眾人受她氣場影響,頓時深信——他真的有!
在事情沒有鬨大之前,這片子拿出來不方便。等於偷拍並公布醉酒女士的影片,不小心就會變成一個黑點。但如果是現在的話,就可以理解了。
邵曦琢磨不透的表情,讓餘涼不好跟著發揮。
她唯唯諾諾地暫時收斂。
邵曦低頭,纖長的手指慢慢剝開橘皮,露出裡麵嫩黃色的果肉。
“如果你們當時選擇報警,無論是從現場腳印、指紋、床鋪的塌陷情況,還是你身上的痕跡,都可以輕鬆推斷出房間裡發生了什麼,然而你們什麼都沒有做,隻是迫不及待地向我潑黑水。不得不說,利益真是一種誘人的東西,可以讓人拋棄掉為人自尊。”
她把剝出來的橘子,放回到前麵的玻璃茶幾上。
“我說什麼你都信,不停地改自己的口供,如果這樣還有人要相信你,我也沒什麼興趣去說服他。”她說著掃向導演、鏡頭,對屏幕外的人略帶嚴厲地說道:“你們可以有好奇心,可以等著看我出醜來滿足自己,但是不要把那種肮臟的臆測安在我身上。那些惡意的揣測是你們根據自己人生經曆得出的結論,不是我的。”
邵曦站起來,捏著鼻梁道:“這場鬨劇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你在各種場合造謠汙蔑我,並涉嫌欺詐跟敲詐。報警吧。”
眾人都愣了下。
攝影將鏡頭對著她的側麵。
邵曦朝向自己助理:“報警。我給過她寬容的機會,但是我不希望以後還有人在我麵前提到餘涼這個名字,也不希望自己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順便4時還可以錄製一下警察的工作日常。”
餘涼後知後覺地發現事情大條了。
之前鬨得那麼凶,魏淮都沒有報警,說明他心虛啊,那現在怎麼能報警呢?
他肯定是在嚇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