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書書慌張去摸手機,說道:“我報警了,你再不放開我報警了!”
江璐:“我勸你不要。你怎麼跟警察說?上市公司正妻怒打小三渣男?你想上明天的財經新聞嗎?”
段書書愣住。
江璐諷刺道:“現在明白自己的身份了?是耗子就給我鑽個洞躲進去,安安分分地呆著,彆在我麵前瞎晃悠。否則我踩死你都是你活該!”
“江璐!江璐你個女流氓!你個混蛋!你敢打我!”方陽頭發散亂,喘著粗氣罵道:“我跟你沒完!本來還想給你點麵子的,你非不識好歹!彆怪我到時候不講情麵!”
“我很好奇你哪來的底氣這樣對我說話,你的情麵還得我倒貼錢啊?我來跟你算一算吧。”江璐說,“當初的兩百萬我占了公司90%的股份,你父母除了上來混吃混喝給過你什麼?連照顧他們都是我分的心。他們吃的喝的住的,全是我花錢買的。加上這些年我被你父母支使的辛苦費、精神損失費,還有你婚內出軌的補償費。你怎麼算?江源公司的股份是都在你手上,但那是我轉給你的!我是瞎了眼,你就跟我玩失憶啊?你也得看我配不配合!”
方陽麵紅耳赤道:“當初江源就兩百萬的規模,現在呢?你投個錢就完了?彆人的努力不是努力嗎?員工的付出不是付出嗎?我在公司打拚那麼多年的苦勞,怎麼就都是你的了?你天算啊!我明明還答應了給你股票分紅,你怎麼不說!”
“行啊方陽,我退居二線的時候你跟我講公司規模兩百萬?最困難的時期你跟我講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回去跟我翻翻合約,翻翻公司財務,看看誰拉的業務誰做的決策!”江璐怒極反笑,“你那公司萬年不分紅的鐵公雞誰不知道?滾你的吧!還不如兩百萬呢!我辛苦賺了錢,你卻拿來養小三,養也就算了,法律規定我分你一半,我做不到你這麼無恥,行,我忍。可是你竟然得寸進尺還想鳩占鵲巢,連老娘的功勞都敢搶,你要不要臉?再說一遍,誰跟誰沒完?我好欺負的嗎?誰給你的錯覺?”
方陽怒斥:“你放屁!”
“我說的哪裡不對,你反駁我呀?是你婚內出軌假的,還是我幫你事業起步假的?是我照顧你父母假的,還是你忘恩負義假的?”江璐說,“你脖子都紅了你知道嗎?你這不是生氣,是心虛!你媽沒告訴你,有事兒彆裝,你心虛的時候脖子就紅。”
方陽喉結滾動,胸口血液翻騰,卻說不出話來。
他跟江璐畢竟相處了十一年,就算沒有感情,但了解還是有的。
就跟現在一樣,對方無意間脫口而出一句話,可能就是他的秘密。
江璐就像利刃劃出的文字,鐫刻在他生命裡。他越想擦去,越無可奈何,就越覺得討厭。而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江璐影響過他的人生,且以後也會永遠影響下去。
他不想未來繼續籠罩在一個名為“江璐”的陰影下。
江璐見他終於識相,鬆開手,擰了擰自己的手腕,冷笑道:“現在會說人話了嗎?我就來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也不是什麼香餑餑,彆來輕易打發我。想跟我離婚,拿出點誠意來。是交易,就雙方上籌碼好好談一談,彆跟我玩感情,我跟你之間沒有感情。”
方陽直起身來,嘴唇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關係逐漸冷淡,到後來發展得連話都很少說,基本都是從彆人的嘴裡才能聽到關於對方的消息。
而這消息,多半還都是不好的。以至於他發展成生理性生厭。
可是他不管嘴上怎麼說,始終認為江璐心底是喜歡他的。畢竟江璐從來沒有跟彆的男人有過曖昧,始終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而且早上他提出離婚的時候,江璐眼神裡的失望跟意外分明是真實的。怎麼可能一個小時,就全都變了呢?
方陽再次確認。
然而江璐此刻的眼神裡沒有溫度,隻有憤怒。
江璐咳了一聲。看著方陽,煙癮都上來了。額頭的肌肉緊繃,全身細胞都叫囂著難受。
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露出醜態。
“等你什麼時候能說人話了,再來找我聊聊。”
她冰冷地丟下一句話,率先走出房間,
方陽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暴躁地往地上一抖。扯開襯衫領結,連場麵都無心顧忌,直接走出去。
段書書朝幾人鞠躬,緊跟上他的腳步。
包間裡幾個被遺忘的人長長舒了口氣。
周涵走到門口,一動不動望著江璐的背影,目光深邃。
“你沒事吧?”後麵兄弟以為他被嚇到了,關心地問道:“誒,哥們兒。請你喝酒壓壓驚?”
周涵眼裡閃過一道光:“不錯啊。”
“……你有毛病!”兄弟急著拽他離開,“趕緊走,這些人見多了自己也會有毛病。”
·
方陽陰沉著臉回到車上,關上車門,進入了一個封閉場景,才開始發泄。用力拍打著方向盤,怒吼道:“江璐發什麼瘋!早上跟她談離婚,給我裝出一副冷豔高貴的樣子,下午就到這裡來鬨事。我好不容易拉來的關係,全給她攪黃了,她就是故意的!明天我的笑話就能傳遍整個A市!她想逼死我嗎?!”
段書書扯出紙巾給他擦拭身上菜汁。
方陽心煩意亂,被那緊貼著皮膚的黃色汙漬弄得惡心。想到江璐那張臉,更是無法平靜。
見一雙手在眼前晃來晃去地,惱怒拍開,喝道:“彆擦了全是油能擦得乾淨嗎?這衣服丟了!回家,洗澡!”
段書書尷尬收回手,控製著語氣輕柔道:“我來開車吧。你今天喝酒了。彆生氣了。”
方陽已經放下手刹,踩住油門起步。
車輛快速駛出地下停車場,開得並不平穩。
段書書不敢開口提醒,隻是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市中心車輛擁堵,還有人魔鬼走位迷之插隊,讓方陽越發暴躁。
段書書怕他衝動,點開了車裡的廣播想緩和氣氛。剛剛傳出主持人的聲音,方陽直接按下關閉。
段書書吐出一口氣,說道:“你究竟是在生她的氣,還是在生我的氣?她輕而易舉就能讓你失去理智嗎?”
方陽:“我隻是想安靜一點。”
段書書閉嘴了。
等車離開擁堵車段,方陽的情況沒有好轉,反而還嚴重了。
他握著方向盤,腦海裡想的全是彆的事情,嘴裡喃喃自語道:“她居然敢打我,她居然敢在那麼多人麵前,讓我丟臉。她……她瘋了嗎?!她……”
段書書說:“她擺明了根本不喜歡你了!撕破臉不就是這樣嗎?我原來就說,她不會輕易放棄的,你還不信!”
方陽:“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段書書:“那我說有意義的你也不聽啊。我們兩個在輝洪請人吃飯,她怎麼知道的?她不是已經不管公司的事情了嗎?那誰告訴她的?這不算信息泄漏嗎?”
方陽:“公司那個多人,你知道是哪個?你能查得出來?”
“反正公司內部就是還有她的耳目。我早就說把那些跟你不齊心的人調開,你不聽!”段書書急得拍腿,“你想讓她一輩子,都插手江源的事情嗎?都對你指手畫腳,都對你……”
方陽:“你夠了!”
段書書抹眼睛,帶著哭腔道:“我也是為了你好呀!她今天怎麼說我你沒聽見嗎?不比說你還過分?我從小到大沒被人指著鼻子那麼罵過。我就是喜歡你,她就這麼羞辱我,我也為了忍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你不懂。”方陽緩和了語氣,才說:“公司裡的老人那都是起步時候的功臣,多少人跟我們一起打拚出來的。現在上市了,要把他們踢出去?以後誰敢跟著我們一起乾?現在我要離婚,公司裡肯定要動蕩一番,我想著穩定,你還想著混亂嗎?”
段書書說:“那你也要站穩腳跟啊!他們的心根本不向著你,你還留著他們,這叫什麼?這叫養癰成患!哪個皇帝上位之後不殺功臣的?現實就是,他們不講情義,背叛你。留著他們,隻會越穩越亂!”
方陽:“江源這個公司我了解!我在裡麵呆了將近七年,不會的!”
段書書忍不住道:“你跟江璐結婚了也有七年,你了解她嗎?你要是真了解她,你今天就不會對她的所作所為那麼震驚!”
方陽用力拍下,喇叭響起:“你彆跟我提她!”
·
兩人一路爭吵到了彆墅。
方陽甩上門,徑直走進浴室。脫掉襯衫,站到熱水下麵。
和緩的水流衝刷過身體,白氣升騰。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突兀出現江璐的臉。
他立即晃了晃腦袋,將臉上的水抹乾淨。
外麵段書書問:“你今天還去公司嗎?”
方陽回了一句:“不!”
他想到段書書說自己不了解江璐。
他不了解江璐?嗬,怎麼可能。江璐那種人,她……
仔細回想,江璐從來沒對他動過粗,所以方陽隻知道她學過散打,卻沒有見識過。
更準確來說,江璐甚至沒在外人麵前對他紅過臉。
她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給他足夠的體麵。
他毫不懷疑,江璐以前喜歡自己。
那這次呢?忽然發狂,是因為段書書?
或許說她其實心底還是喜歡自己,所以不甘心?
方陽腦子一團亂麻。關掉水,讓自己暫時忘掉江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