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誦對著短信陷入沉思, 這跟她印象中的於先生的形象,有些出入。她問於息爭道:“你於叔叔,是不是有點中二啊?”
於息爭仔細想了想, 問:“你是不是分不清楚中二跟傻逼的區彆?”
章誦摸摸下巴,覺得有點道理。
“彆理他, ”於息爭說, “男人本質幼稚。想一出是一出。估計是被趙阿姨激上頭了。過五分鐘就消停了。”
章誦想想也是。那兩人從年輕起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衝動。當真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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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於先生在一樓的防盜門外躑躅了會兒, 最後還是將手機收起, 認命上去。
他決定走樓梯, 先看看情況。如果能遇到鄰裡那就更好了,可以直接問問。
於先生走了兩步, 又轉身把律師推到前麵去,囑咐道:“我說的要求,你都記住了吧?”
“我知道的於先生。這種案子我處理過。彆說子女已經成年,就是還小,您也是受害者的身份, 對方以撫養金為由要求您支付任何金錢, 都是不合理的。何況是房子。”律師信誓旦旦道,“這是您的應有權利,我不會做出退讓。”
於先生:“好,你就跟他們堅持這一點, 讓他們搬出去!態度要堅決, 不可能害怕。”
律師被他整得也有點害怕, 但為了自己的職業素養跟律師費, 還是保持著淡定安撫說:“是,我見過許多不合作的客戶,在必要情況下,我們請求警方協助。您不用擔心,他們一般不敢真的動手。”
於先生擔心的不是這個,回收道:“主要是,你不能透露我的姓名我的職位還有我的公司地址。”
律師無語說:“是,是。”
兩人又往上爬了幾層,到四樓的時候,樓上傳來一些噪音。
於先生立馬停了下來,朝上一指。
“聽!什麼動靜?”
律師抬起頭。
霹靂哐啷的,有小孩兒的喊聲,還有電視音響開得老大的背景聲,再還有年輕男人的喝彩聲。
“好!喝!”
“再開一瓶,來,痛快的!”
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
於先生一驚。
這小區……這小區沒毛病吧?怎麼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大白天的酗酒?酗酒就算了,還喊得那麼響亮,分明是擾民吧?
“好臭。”
於先生捂住鼻子,“這小區物業怎麼回事兒?都不打掃衛生嗎?這情況舉報,保安都不來處理?”
律師隱隱覺得有點不妙。
這時一位住客從樓下走上來,表情是跟他們如出一轍的淒苦。
於先生連忙攔住他,問道:“這位大哥,樓上怎麼回事啊?”
那住客咋舌,懊惱道:“可彆說了,前段時間住進來一群流氓!”
於先生:“你們怎麼不坐電梯啊?”
“我哪知道他們家小孩兒有沒有在電梯裡撒尿啊?而且裡麵全是垃圾水,臭死人了。指不定也流下去了。”中年男人捂著鼻子說,“這電梯又不防水,有沒有問題都不知道,前兩天剛修過一次。唉,算了,命是我自己的,還是自己多留意著點,走樓梯安全。真出問題,那家人哪會賠你錢?”
於先生於他同仇敵愾:“哪家人啊?怎麼這種素質?”
“鬼知道!前段時間剛搬進來的。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是正常人啊,雖然帶著孩子吵了一點吧,但被提醒都能聽進去。我還以為他們是家老實人,結果,嗬嗬……我呸!”中年男人憤慨道,“沒多久就現了原形,本質沒素質。垃圾亂丟,隨地吐痰,還大肆喧嘩。到後麵越來越過分!”
於先生:“你們怎麼不舉報啊?”
男人說:“舉報啊,物業跟保安都來過了,警察也來過了。表麵態度好呀,能拿他們怎麼辦?在家裡大聲說話犯法嗎?”
於先生沉吟:“嗯……”有道理。
“大家就忍忍吧,乾不過他們。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啊。”中年男人說,“你上去看看,那家有一個年輕人結交了當地的小流氓,一群花臂染發、不務正業的人在他家裡晃蕩。那煙抽得都跟雲霧一樣,快把屋子飄滿了。我的天,普通人哪敢過去?不怕他們打人啊?”
於先生理了理自己的衣領,驚悚地感慨了一聲:“什麼人呐?”
普通人怕,於先生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
他猶豫之際,一扭頭,正對上律師關注的眼神。咽了口口水,擺正神態道:“上去看看,我們是來協商的,怕什麼?他們要是破壞我的房子,我現在就報警!”
打他?他身上保險貴的,自己都不敢對自己動手好嗎?
要是他現在走,事情傳出去,絕對會被趙煥跟章誦恥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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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先生大步上樓,發現噪音的締造者,果然是他不希望的章姓人家。
弟弟一家應該是走了,隻是把小孩兒留著給章氏夫妻帶。除此之外,還有章誦的小舅舅跟他的一乾朋友。
一群人擠在裡麵,原本擺設得當的家具全被移位,木地板被踩的發白,上麵散布著各種煙頭和垃圾,角落裡是花花綠綠的塑料袋,外麵還擺了個現在已經不被允許使用的煤炭爐。
這是真特麼的不講究。
於先生悔。為什麼要買那麼大的房子?當初就該買六十平的房子,看他們住不住得下!
章母最先發現他,走出來招呼道:“哎喲,這不是章誦爸爸嗎?過來做客啊?進來進來。”
於先生避開她的動作,示意她退後。板著臉單刀直入道:“不用了,幾位好像誤會了,所以我來提醒一句。這是我跟趙煥買給章誦的房子。隻有章誦。”
小舅舅走出來笑道:“我侄女兒要是想來,這也給她住啊。”
於先生語氣冷下:“這裡這麼多不安全的人,她怎麼過來?她可是個女生。”
“我們怎麼就不安全了?她還是我們帶大的呢。”小舅舅冷哼著說,“怎麼了?瞧不起我們啊?”
他的一些朋友也站了起來,朝門口走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用舌頭頂著側臉,眼神裡全是嘲弄。
於先生最受不了這畫麵,胸膛劇烈起伏,指著他們道:“於誦是我女兒,這是我贈與她的房子,跟你們沒有關係。我現在就勒令你們搬出去!”
房子裡的全都沉默下來。於先生覺得這氣氛相當危險。縱觀一下敵我人數,肉體也相當危險。
小舅舅往地上啐了一口:“早就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逼兒煩,算盤還打得精。想把我侄女兒要走是不是?可以啊。章誦從小到大用的錢,我們培養她的心力,全都給我們拿出來。隻要錢夠,我們馬上走。”
於先生被氣笑了:“你們兒子不是我養的?老子在他身上花的錢是你們的數十倍!我還沒去告你們虐待兒童呢!”
小舅舅:“那兒子我們不要了,送你。可是這女兒我們要啊。你一下憑白得倆,不得花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