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母哭道:“囡啊,你怎麼能這麼誤會我啊?我也是擔心你將來找不到好人家,所以幫你存著錢而已。我們村裡都這習慣啊。”
章小弟也喊道:“二姐你不能顛倒黑白啊!那些錢說好了就是給你攢著的,要不是媽治病用光了存款,那些錢明明都會還給你的!”
章誦恍若未聞,回到講台上,打開投影儀。
她晃動了一下鼠標,將休眠狀態的電腦喚醒。
“文字可能過於貧瘠,給大家看一點直觀的圖片吧。”
她說道:“這是我住的房間。”
裡麵是一間光線昏暗、家具老舊的小房間。可以看出擺設有年代了,連盞好一點的燈都沒有。
章小弟狡辯道:“當時家裡都窮,媽的房間不也差不多!”
他話音剛落,章誦就點到下一張圖片:“這是我媽的房間。”
這是一間明顯現代化的寬敞房間,還有主角。上麵章母正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看電視,讓章小弟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再往後翻去,是一棟鄉村彆墅。
章誦:“這是我弟結婚,我爸媽給他建的婚房。”
章小弟梗著脖子道:“這是新建的房子,大家都有房間。我也給你留了啊。你拿老房子跟新房子做對比,想證明什麼啊?”
章誦繼續後滑:“這是音頻。”
章母的聲音:
“你個賠錢貨啊你個賠錢貨,我讓你洗個衣服你就給我洗了半天,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我讓你去你弟家了嗎?說了你弟妹不喜歡你,啊?你過去乾什麼?”
這接連又密集的打臉,簡直讓人猝不及防,還喘不過氣。
有人忍不住罵出聲道:“靠!”
“臥槽你們這些人還要點臉嗎?”
章誦麵無表情地繼續滾動鼠標。
後麵是清晰的章小弟的聲音:
“除非你給我們一千萬,否則這事兒沒完兒。你彆逼我,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到這裡基本上就結束了。
滿座嘩然。
他們應該慶幸這裡是A大而不是街上,在座的都是有素質的學生旁邊還有保安,否則這個時候,絕對已經有暴躁路人上前動手了。
饒是如此,被圍在這群憤怒的人中間,章小弟等人還是心生畏懼。
“你們以為我會沒有準備嗎?對你們的無恥,我已然司空見慣,如果我能學會坐以待斃,估計我現在還在你們的壓迫下無知地活著。那麼,我現在正麵回答方才幾位記者的問題。”章誦說,“我走到今天,依靠的是他們的栽培嗎?不是。我虧欠他們了嗎?沒有。我會孝順他們嗎?”
學弟搶答:“想得美!”
章誦攤手:“看,正常人都知道的答案。”
那群人交頭接耳,表情焦急,正在內部互相推諉,猶豫是要馬上離開還是頭鐵硬杠。
“另外。我不知道誰是主謀,誰是策劃。但這顯然是一種脅迫行為,有計劃地向我勒索一千萬。我會追究法律責任。另外,還有幾位記者在不知情情況下對我進行造謠侮辱,傳播不實信息。我也會正式起訴。請把身份信息留一下吧。”
那群人倉促想走。
學生們眼疾手快,自發衝出座位,站成一堵人牆攔在他們前麵。
章小弟這時是徹底慌了,跟父母躲在記者後麵,訥訥不敢出聲。
幾位紙媒記者瘋狂拍照。
來的值了!這話題好勁爆!可主流可狗血還可振奮!
章誦說:“先彆走,還有一件事情沒完。媒體們既然都來了,就彆急嘛。”
眾人不明所以。
章誦兩手環胸,朝著觀眾席微抬下巴。
這時坐在中間位置的一群人相繼站了起來。有老有少,看著裝生活水平各不相同。明顯都不是A大學生。左右共有十多人,動作起來很是顯眼。
前排一位穿著夾克的男青年高舉著文件袋站起來道:“請讓一讓啊,麻煩都讓一讓!我們要上台!”
章誦伸出手做了個示意,媒體跟學生們讓出一條道路。
老劉跑上講台位,吸引了群眾目光,高興道:“記者們請不要走,謝謝啊。今天我是C位嗎?”
章誦指向章氏一家人:“今天的C位還是他們。”
“無所謂。”老劉招了招手道,“我來說吧,請把燈光對準我!”
幾位紙媒記者敏感地察覺出還有大料,各自找了最佳位置開始拍攝。錄音跟筆全都就位,準備記錄。
學生們也安靜下來,望向講台。
章誦拿出手機,走到一旁開始報警。
“是這樣的,有人委托我對二十多年前的嬰兒抱錯案件進行調查,畢竟男女調錯這麼稀奇的事情,怎麼想都有點詭異。雖然文件大多已經損壞,但經過我不遺餘力的走訪,以及各方好心人士的支持,現在已經可以得出結論。”
老劉拍了下手裡的文件,“這裡麵全部都是相關人的口供,具體我就不給大家念了,到時候大家排隊過來拍個照就行。”
老劉說到正事,板起臉肅然道:“我可以肯定地說,這不是一場意外,是人為。章父章母從一開始就知情,並且主動策劃了整件事情。所以他們對章誦的罪行,不隻是重男輕女,而是涉及人口拐賣。”
“我去!”
現場的躁動再也抑製不住。叫罵聲此起彼伏。
“真的假的啊?”
“太不要臉了吧!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怎麼還能心安理得地虐待章誦!”
“我開始還有點不信這世界上有這種爸媽,原來是真的?”
“什麼證據都在了你還不信,你就信自己的直覺嗎?”
“報過警了嗎?這種情況還能追訴嗎?沒立案的話,已經過追訴時限了吧?”
章母腦袋更是“嗡”的一聲,敲得她失去理智。
她的輪椅被旁邊的人拽住拖動,她著急之下掀開腿上的毛毯,站了起來,貼牆而立。
看見的學生終於忍不住罵了聲:“臥槽!”章誦都能刺激的人兩腿直立了!
章母緊緊掐住章父的手:“老頭,老頭啊!快走!”
章父沒好氣道:“你是要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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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先生先前擔心學校出事,特意派過來震場的那個人此時也被驚嚇住,他擔心自己無法描述出這波瀾壯闊的場麵,當下撥通對麵的電話,決定讓於協親自參與。
“於先生,有件事情,我外放給您聽一下。”
對麵於先生道:“什麼?我聽不見啊!你那邊怎麼回事啊?”
“您再聽聽。”
於先生:“你直接說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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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安靜,聽我慢慢說!”老劉對著話筒大聲呼喊,靠電子設備壓製全場。
“出事的衛生院,並不僅僅隻有這一樁案件。根據我的調查,受害者多達數十人!具體已經不可查。今天我把願意站出來指證的受害者都帶到了現場,就是我身前的這些人。他們有的人,兒子被人調換。有的人,本來應該是健康的孩子被人調換。還有的人,直接被告知死胎……這些慘案都是當初幾位無良護士跟醫生做出來的。是後來有一位退休醫生,對於以前目睹的事件深感懺悔,終於下定決心,選擇站出來說出實情。”
章誦走下講台,朝著章父等人的位置靠近。
章母麵色慘白,眼神渙散:“怎麼辦啊?這個……我們會不會坐牢啊?”
章小弟還在不可置信地抓著她追問:“媽,他們說得是真的嗎?這不可能吧?你真的做過這種事情?”
章誦站到他們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一個多麼趾高氣昂的人,當肮臟的麵目被層層扒開之後,也隻能無助哀求。
果然他們隻有在有求於人的時候,才會擺出一副好麵目。
章母對著她兩手合十卑微懇求:“小誦,你彆報警,我們一切都好說,行嗎?媽媽求你,媽媽向你道歉可以嗎?這次的事情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是被唆使的,全部都是他們……”
“喂!”眼看自己要被造謠出賣,後麵的記者忍不住出聲道:“我說你可彆亂說話,沒有人報警的話,你們那堆破事兒早就已經過追訴時效了。沒人管,你們無罪!明白嗎?”
幾人集體呆住。將信將疑地看著記者。
記者重申道:“真的,是真的!”
幾人對視一眼,劇烈的恐慌漸漸褪去。眼睛高頻率地眨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章誦看他們可憐的樣子,笑了一下。等到這時才說出來。
“可是已經立案了。在追訴時限到達之前,有一位醫生主動報警,揭發過裡麵的盜換嬰兒事件。隻是由於當時衛生院已經倒閉,且資料損壞,根本無法進行核實追查,所以才被一直擱置,沒有進展。如今,如果有足夠證據的話,是可以直接進行逮捕的。”
老劉一直關注他們這邊,此時喊道:“那邊的朋友,先不說拐賣這件事情,就近的敲詐勒索已經是實錘了。大家不要急著走,一起去警局喝杯茶啊!”
此時警察正好趕到,隻是被學生們堵在了外圍。
章氏幾人大悲大喜又縫大悲,已是徹底說不出話。
見章誦要離開,章母那沒有神采的眼睛突得也眨,大叫一聲撲過去抱住章誦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嚎道:“小誦,小誦不要!那是你弟弟啊,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爸媽知道錯了,你是個乖孩子,我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
“當初你們離開A市,不就是因為怕事情敗露嗎?結果偏偏又回來了。”章誦不為所動,“貪心不足蛇吞象。這是你們自己選的。”
保安主動上前製止:“撒手!你乾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