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亥時,鶯鶯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她到時顧曼如已經安歇。
雲心守在顧皇後的房外,見鶯鶯好似有什麼急事,心知自家娘娘對這位侄女的重視,遲疑了瞬道:“不如奴婢進去看看?”
鶯鶯知道自家姑母夜裡經常難眠,她點了點頭,“若是姑母睡著了就算了。”
雲心應下,輕手輕腳進去又很快出來,她闔上房門後回道:“娘娘已睡實,奴婢喚了兩聲都沒醒來。”
這幾日需要顧曼如操持的事情太多,她居皇後位看似不理朝政,但總要被朝堂的風起雲湧波及。想來顧曼如近日是累極了才睡的這般早,鶯鶯不忍擾姑母好眠,就隻能等明日再過來。
“姑娘事情很急嗎?”雲心體貼道:“今晚陛下徹夜待在禦書房,娘娘寅時說要起來為陛下燉參湯,您若方便,雲心可代姑娘轉達那事。”
鶯鶯還真不方便。
這話她要怎麼說出口?難不成要讓雲心告訴姑母,她家好侄女不想嫁給欽容讓她趕緊去給陛下暗示兩句?現在的問題是,武成帝也沒有要讓欽容娶她的意思啊。
這就是重生與未重生之間的代溝,這話她直接同姑母說也就算了,對著雲心還真說不出來,就好似她多自戀般。
想著姑母就算此刻醒了,這個時間也無法闖去禦書房,鶯鶯看了看天色,委婉拒絕道:“那我寅時再過來吧。”
鶯鶯還是想將自己的想法親自告訴姑母,反正也沒幾個時辰了,大不了她今晚不睡就是了。
晃晃悠悠回了清波居,踏上橋廊,鶯鶯吹著夜風不想回房間。
今夜大部分的官員都被喊去了禦書房,大概是感受到危險氣息,就連住滿皇親貴胄的清波居都過分安靜。
鶯鶯趴在木橋上,看到不遠處兆時太子的房門緊鎖,外麵還守著一排肅殺禁衛軍。時隔幾日,鶯鶯仍舊不敢相信兆時會對她做出這種事,他明明不喜歡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鶯鶯不由想起那日兆時太子帶著哭腔對她說的一句話,他說:“鶯鶯,你幫幫我好不好……”
說來好笑,明明被強迫的人是她,倒好似兆時成了受害人。
鶯鶯想著想著不由想
起前世的兆時太子,他不似這世般有了一段頹廢時光。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永遠揚著下巴,他不會認錯也不不會覺得自己有錯,腦子轉的快又過分自信,更不會放低姿態問出:“鶯鶯,你說孤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那個時候兩人最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同樣沒心沒肺又愛荒唐胡鬨。
鶯鶯記得,當她同兆時太子密謀好如何將欽容搞到手時,兆時太子懶洋洋曬著太陽,好心提醒她道:“孤可把話撂在前頭,這招是損人不利己的下下之策,孤給你提這法子也是有私心的。”
“你可想好了,這事兒要是一成你的清譽就毀了,就連我那三皇兄同樣討不到好。你要不介意之後欽容無權無勢當個廢皇子,咱就這麼辦了。”
鶯鶯點著頭一點也不猶豫,甚至壞心思的想欽容沒了權勢和地位更方便被她掌控,把人關小黑.屋什麼的也不成問題。
如今再回想那段荒唐事,鶯鶯覺得他們二人真是無可救藥的大傻子。如今她開始清醒了,而兆時太子卻還糊塗著。
她那時覺得兆時太子真聰明,而兆時太子也佩服自己使得一手好計謀。
一夜的瞞天過海,封閉的房間氣息香膩光線昏暗。當苦尋鶯鶯未果的眾人,照著兆時太子故意留下的線索撞開欽容房間時,巨大的碰撞聲將鶯鶯驚醒,她迷瞪睜開眼發現自己還窩在欽容懷中。
那個時候她真的太累了,被欽容反複折騰了一夜才剛剛睡下。
在她聽到房門口傳來的驚呼聲時,迷迷糊糊腦子裡裝的還是漿糊。隻是動了動身子,鶯鶯就將臉埋入了欽容的衣襟裡,想象中的碎.吻還輕哄消失不見,鶯鶯隻感覺身側的人動了動,鬆開她起身時直接用薄毯將她全部罩住。
鶯鶯不夠清醒,隻覺得欽容懷抱香香溫溫十分舒服,她不想讓人走甚至還哼唧了一聲去抓欽容的手,鶯鶯一直未睜眼,所以不知屋內站了多少人,也不知欽容在被她抓住小指時身形微頓,緊接著跪在地上擔下了全部責任。
那場戲是由鶯鶯和兆時太子配合著完成的,在兆時太子的故意引導下,武成帝顧皇後等人也很快趕來,寬敞的屋內頓時擠滿了人,武成帝怔了片刻給了欽容一巴
掌,雖怒但神色古怪。
欽容身上隻著了單薄的寢衣,向來溫雅有禮的他衣領鬆鬆垮垮,從脖頸至露出的鎖骨上布著細淺撓痕和牙印,無形中已經說明一切。
在那種困境下,他未解釋一句,隻是垂著眸子把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於是武成帝又給了他第二巴掌,在這一巴掌的脆響中鶯鶯徹底醒來。
她那時頭上的傷還未好利落,初初醒來還有些迷糊。
完全沒有彆家女子該有的羞恥感和要死要活,鶯鶯揉了揉眼睛看到欽容跪在地上被打了,心疼下險些忘了兆時早前交代她的話,幾個音節出聲險些就說出了實情。
好在,兆時太子知曉她的脾性提前有所防備,見她要犯蠢連忙堵回了她的話。後來無論武成帝再如何打罵冤枉欽容,鶯鶯都垂著腦袋沉默當受害者,她那時想,熬過這兩天就好了,總歸生米煮成了熟飯,欽容一定是要娶了她。
果然,沒多久武成帝就下旨給兩人賜了婚,隻是鶯鶯沒想到她和兆時太子的計謀被武成帝識破了,武成帝以陷害兄長以下犯上的罪名直接廢了景兆時,鶯鶯搖身一變也成了欽容的太子妃。
自那之後,鶯鶯再也沒見過景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