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囚五十三天(1 / 2)

金殿鎖嬌 風荷遊月 9325 字 3個月前

“……”

用過午膳後,鶯鶯就準備出東宮了。

入秋後,天氣已有了幾分涼意,曉黛幫她挑了件深色披衣係上,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給鶯鶯戴上了兜帽,事實上這樣的打扮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但她不得不這樣穿。

兆時會在玄德門出宮,鶯鶯挑偏僻的小路到時,接兆時出宮的馬車還沒出來,她四處看了看尋了處距離近又不容易讓人發現的位置,早早等在那裡。

整個玄德門冷冷清清,等到馬車晃晃悠悠出現時,並未有人駐足停留。

鶯鶯等了好一會兒,兆時才披著玄衣緩步走來,他身邊隻跟了翼飛一人,寬大的兜帽遮擋住兆時的麵容,鶯鶯一時間也看不清他的臉色。

該是落寞難過的吧。

昔日尊貴無比的兆時太子被廢,如今離開時卻無一人相送,就連曾和他要好的五皇子和八皇子也沒出現。皇宮的世態炎涼唯利是圖,總是會在人最脆弱的時候連插數刀。

“兆時……”鶯鶯看著前麵的身影,很輕很輕喊了他的名字。

她現在忽然希望前世的兆時也是這般的結局,遠去落安從此在那裡生根平安,再也不用參與皇城內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隻是上一世的她不曾來送過他,這一世她來了,拋下二人之間所處的利益不提,鶯鶯隻希望兆時好。

“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鶯鶯揉了揉眼睛,將想對兆時說的話低聲自語出來。

風還未停,吹得鶯鶯眼睛發疼。

她仔細用雙手收攏著揚起的衣擺,耐心等待兆時坐馬車離開,而兆時卻好似在等待著什麼,孤零零站在馬車旁始終沒有上車。

鶯鶯隻顧著看兆時了,並未注意到自己裙上的絲帶沒有收住。翼飛很敏銳察覺到周圍的異常,在他湊近兆時耳邊低語時,兆時猛地抬頭向四處張望,鶯鶯暗叫不好,趕緊讓曉黛幫自己收裙擺。

“快幫我拽回來!”鶯鶯雙手攏著大片裙擺,撒手就要飄出去。

這會兒風實在太大了,那一條細細的絲帶鶯鶯實在收不回來,就隻能喊曉黛幫忙,而平時機靈的曉黛這會兒隻幫倒忙,她去抓飄出去的絲帶時磕在了石頭上,絲帶沒抓到反

而還磕了出去。

“曉黛!”鶯鶯跺了跺腳,見兆時已經注意到這邊,趕緊把曉黛從地上拉起。

她拉著曉黛就要跑,卻忘了自己的雙腿還在酸澀疼著,跑了幾步她嘶了聲慢下來,兆時幾步追到她的麵前,扳過鶯鶯的肩膀就掀了她的鬥篷。

“我就知道是你。”兆時在看到鶯鶯時,帶著血絲的眼睛更紅了。

鶯鶯被他抓個正著,正想踩他腳以求掙脫時,兆時聲音澀澀問她:“……欽容,他對你好嗎?”

鶯鶯以為,以他的性格會不願意見到她,或者語氣很差的問她是不是來看他笑話。從未想過他會這樣問,就如同一盆熱水澆在了鶯鶯頭上,澆的她渾身暖熱又不太舒服,她僵在原地好半天才點頭道:“挺好的。”

好是真的好,畢竟都大方到讓她來送前太子了,至於這好能持續多久,鶯鶯也不知道,畢竟他們才成婚幾日。

兆時見她臉頰白嫩嫩的的確不像受苦的模樣,點了點頭就沒再多問。鶯鶯果然是了解兆時的,因為他第二句話就是:“你來乾什麼?”

“來看我笑話的?”

其實兆時也就是嘴上這麼說,並不是真的這般想,他實際上隻是想知道鶯鶯是為何來看他。鶯鶯明白他想聽什麼,也實話實話道:“我隻是想來送送你。”

“兆時,落安路途遙遠,希望你一路平安無憂。”

兆時的眼睛越加紅了,他忽然抱住鶯鶯,惡狠狠道:“我能不能平安無憂,就要看你的太子哥哥肯不肯放過我了!”

鶯鶯又怎麼懂得,就算他已成為廢太子遠去西南,皇城裡這群人仍不會放過他。就算欽容不動手,彆的勢力也一定會出手,往最壞的結果看……說不定武成帝還想讓他在路上出些意外。

所以哪來的平安無憂,其實這句話不是祝福而是最大的諷刺,他的傻鶯鶯又怎能明白。

兆時閉了閉眼睛,感受到鶯鶯一直在抗拒他的懷抱。

“彆動。”

兆時啞聲:“我同你說個秘密。”

“知道我為什麼非要對你用那種手段來保太子之位嗎?”鶯鶯沒有猜錯,兆時當時在和她坦白時,的確隱瞞了部分真相。

其實按照兆時的性格,在他得知鳳命之事時不一定能忍住

不告訴鶯鶯,在實行那種手段前,他會問問鶯鶯肯不肯為了幫他奪帝位而選擇他。

“因為我知道就算你同意了,你的姑母也不會站在我這邊。”

“鶯鶯,還記得我那次我醉酒同你說的話嗎?我說我母妃死的冤枉,她死的的確冤枉,因為她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她的人……”

兆時微頓,特意把話放慢,“就是你的好姑母,這北域國如今的皇、後、娘、娘。”

試問,又有誰會幫自己的仇人登上帝位呢?她不僅不會幫兆時,反而還會聯合欽容狠狠的踩他,最好把他踩到泥土裡永世不得翻身,這樣他們就能安枕無憂了。

……所以,這才是導致兆時變了的真相嗎?

剛剛的熱水成了兜頭涼水,把鶯鶯澆的徹頭徹尾寒入了骨子裡。鶯鶯肩膀微顫,她搖了搖頭去抓兆時的手臂,用力吐出幾個字:“我不信!”

鶯鶯是信任姑母的,就算她的姑母身為皇後頗有手段,但她不會在殺了兆時的母妃後還能轉頭對他笑。以她的性子,她也不會留下兆時。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鶯鶯懷疑兆時是被人利用了,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欽容,於是直接問道:“是不是欽容告訴你的?”

兆時扯著嘴角嗤笑,“誰告訴我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我說的這些話都有證據。”

玄德門雖然冷清,但並不是沒人經過。兆時見已經有宮婢朝這處張望了,他伸手幫鶯鶯戴好兜帽,冰涼的手碰了碰她的臉頰,“你的祝福我收著了。”

“我一定會好好到達落安,也會好好回來。”

“隻是我回來的時候,鶯鶯,希望你不要怪我。”

但凡他還能回來,必不會放過顧曼如和欽容,而這兩個人一個是鶯鶯的姑母,一個是鶯鶯的太子哥哥。

兆時轉身快步上了馬車,這次他沒有再等待也沒有回頭,因為從這之後,他與鶯鶯將徹底是兩個世界的人。

“兆時……”鶯鶯喊了他一聲。

她往前追了兩步腿上一疼,抽了抽鼻子又喊了他兩聲。曉黛不忍見鶯鶯這樣,她扶住鶯鶯勸說道:“娘娘這又是何必,就算你喊住了王爺,又能說些什麼呢?”

是啊,就算她一遍遍喊著兆時的名字

又能怎樣?就算兆時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又能怎樣?他們回不去了,再也不回去了,這次不是鶯鶯不原諒兆時,而是兆時不要她了。

原來重生後改變的不止是鶯鶯,是所有人都變了……所有人都變了。

鶯鶯眼看著那輛馬車行遠駛出皇宮,她再也沒忍住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