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囚一一七天(1 / 2)

金殿鎖嬌 風荷遊月 13129 字 7個月前

冤冤相報何時了,處在權利中心的人本身就沒什麼對錯可言。

寅時已過,桌邊的蠟燭燃燒隻剩短短一截,漫長的冬夜仍看不到曙光。

鶯鶯不知道兆時有沒有信她的話,但他表現的遠比鶯鶯想象中平靜,起身重新點燃一根蠟燭,他沒再提這個話題,而是皺眉看向趴伏在桌麵的鶯鶯,“你怎麼了?”

同欽容成婚後,鶯鶯已許久沒感受到情人喃的毒.發,這會兒她無力扶案氣息輕緩,逐漸加重的疼痛感使她渾身冒著冷汗。

“我情人喃發作了。”鶯鶯努力克製著自己,不知是不是近來受她情緒影響,這毒竟提前發作了兩日。

鶯鶯沒指望兆時會仁慈到把她送回欽容身邊,事實上就算兆時肯把她送回去,這漫長的路程也足夠讓她疼的死去活來。

兆時聞言一愣,見鶯鶯疼痛到緊咬下唇,他匆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安撫:“你忍耐一下。”

她可不是要忍耐麼。

指甲無力抓撓著桌麵,鶯鶯已經疼的說不出話。如今她除了忍耐就是尋死,不想死就隻能這樣活受罪硬熬過去。

兆時不知在何時離開了,耳邊是碰撞翻找東西的聲音,不過很快這聲音就變得越來越模糊。

鶯鶯疼痛中想要轉移注意力,她不由想到,前世她有次忘了給欽容喂解藥,欽容硬撐著熬了一夜,強健如他,之後都氣息虛浮在榻上躺了幾日才恢複氣血,鶯鶯體質遠不如他,不知能不能活著熬過這一夜。

“三哥哥……”想到這裡,鶯鶯喃喃喚了聲。

疼痛刺激下她的眼淚如何也止不住了,她想念縱容她咬脖子的三哥哥,也想撲入強勢霸道的太子哥哥懷中痛哭。直到此刻鶯鶯終於承認,無論前世還是今世,她愛的都是同一個人。

“彆哭了。”離去的兆時忽然回來了,他聽到鶯鶯口齒不清的幾聲‘太子哥哥’,把人扶起來擦了擦眼淚。

開始他動作原本並不溫柔,直到見鶯鶯滿臉淚水哭的鼻子都紅了。莫名就想起兒時那位嬌俏霸道的小姑娘,不管她平日裡多橫多驕縱,每次哭起來都慘兮兮讓人受不了。

“行了,老子讓你彆哭了。”

動作放輕了些,兆時

拆開手中的香囊從裡麵拿出一顆藥丸,喂入鶯鶯口中道:“現在你的太子哥哥救不了你,能救你的隻有我。”

鶯鶯被動咀嚼著藥丸,直到咽下去才反應過來,斷斷續續問著:“你……給我吃的什麼?”

兆時任由鶯鶯趴在桌上,他站起身涼颼颼道:“斷腸丸。”

“咱們一場長大情分還在,我不願看你這麼痛苦,索性就送你一程。”

服過藥後鶯鶯感覺心口發燙,她是不信兆時要殺她的,但這會兒她太過於虛弱實在沒說話的力氣。口中泛著熟悉的腥甜氣,鶯鶯皺眉隱約察覺到不對,“兆時——”

眩暈感襲來,不等鶯鶯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在藥丸的作用下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

卯時。

停歇的小雪又悠悠下落,等到天亮在地麵覆上了一層白。

地麵積雪本就未融,這會兒厚厚一層一踩一個坑,有人呼著冷氣滑倒在地麵,眾人哄笑成一團引來將軍訓斥,很快就拿著工具乾活。

唰唰——

持續的嘈雜聲驚擾屋內熟睡的姑娘,她趴伏在桌麵小扇子似的睫毛輕顫,嚶.嚀兩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在哪兒?

鶯鶯初初醒來還有些發懵,她扶著酸疼的脖子坐直身體,看到兆時披著狐裘正站在窗外。昏迷前的記憶一點點蘇醒,鶯鶯低柔喊了聲:“兆時?”

兆時扭頭望向她,麵色淡淡看不出情緒:“醒了?”

鶯鶯嗯了聲,晃了晃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她茫然眨著眼有些奇怪:“我身上的情人喃……是撐過去了?”

摸了摸心口,鶯鶯清醒後感覺自己渾身舒暢並無不適,完全不像是捱過情人喃的模樣。隻是在她的記憶中,情人喃一旦發作吃不上解藥,是要苦熬一晚上的,然而她昨晚沒疼多久啊。

兆時的嗤笑拉回鶯鶯的沉思,隱約中她也猜到了什麼。

“要真讓你疼一晚上,怕是你這會兒正在棺材裡同我說話。”

仔細盯著鶯鶯的臉瞧了片刻,兆時目光落在窗外平靜道:“剛剛大夫來給你看過了,顧鶯鶯,本王說到做到,當初欠你的都還回來了。”

昨晚兆時喂給她的根本不是什麼斷腸丸,而是他苦苦尋了許久的情人喃解藥。

此時桌麵正

扔著鶯鶯還給他的香囊,若鶯鶯記憶無誤的話,昨晚兆時就是從這香囊裡拿出了解毒丸。抬手將香囊抓入手中,鶯鶯得承認,在這一刻她的心被兆時暖到了。

心中五味俱全,片刻後她又確認了一遍:“我的情人喃……真的解了?”

“自然。”兆時道。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用受欽容的血藥控製了。

在落安的這些時日,兆時從未放棄尋找情人喃的解藥,說來他尋到的解毒方子同靜山師傅尋到的一模一樣,隻是兆時尋到的更早一些。

之所以遲遲沒有給鶯鶯,是因為藥方中最後一味心頭血難得,直到宮亂那日,他才將這藥方湊齊。

鶯鶯這會兒也不知該不該說謝,若是道謝,就間接原諒了兆時同南音勾結刺殺欽容,若不道謝,她身上這毒的確是因兆時而解。

好在兆時做這麼多也不是為了鶯鶯一個謝字,他膩煩了,嫌棄鶯鶯霸占他房間這麼久,揮了揮手趕著人離開。

鶯鶯在這睡了一晚的確該回去了,她起身時雙腿一軟,兆時好心提醒:“情人喃的解藥藥性猛,這幾日你可能都沒什麼力氣。”

沒了力氣,那她怎麼跑?

鶯鶯心思一沉攥緊了雙手,動作遲緩往門外走。

她來是想勸兆時收手的,沒想到人沒勸住反而解了情人喃,這會兒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鶯鶯。”

一隻腳才邁出門框,兆時忽然又喚了她一聲。

他似在遲疑著什麼,語氣很輕卻咬字清晰:“你昨晚……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鶯鶯先是一愣,接著扭頭看向兆時,很認真回道:“我顧鶯鶯以性命起誓,昨日所言一字非虛,你若不信大可以親自去查。”

……隻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兆時並不知道,在鶯鶯有限的生命裡,這句以性命作為代價的起誓意味著什麼。

窗外鏟雪聲沙沙,兆時睫毛垂落麵色蒼白。有一時間鶯鶯覺得兆時好委屈,他唇瓣微張著像是要哭,但到最後他什麼也沒說,隻輕輕回給了鶯鶯四個字——

“我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了,蒼白無力的一句話迷茫而又無措。

或許在他的心中,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做了吧?

鶯鶯沒再多言,等從他房中出

來後,才發現自己手中仍緊緊攥著那隻香囊。

“……”

鶯鶯昨晚沒休息好,受情人喃解藥的影響,她回去後又昏睡了一上午。

等下午醒來,她才恢複一些體力,周子善見狀鬆了口氣:“你再不醒,阿娘該著急了。”

鶯鶯又尋了名大夫來幫自己診脈,她身上的情人喃的確解了,但兆時又騙了她,根本不需幾日,隻需半日她就能恢複力氣。

用過晚膳後,鶯鶯心中有些不安。

周子善故作隨意走到鶯鶯身邊道:“剛剛我聽他們說宮裡出了變故,想要進宮護駕。”

多麼諷刺,明明兆時才是忠誠護主的一方,卻被欽容打成了叛軍。

鶯鶯心下煩躁,她記得兆時說過,抓她並不是為了威脅欽容,但始終未說抓顧曼如的用意是何。查看著四周的地形,鶯鶯想不出脫身的法子,隻能低聲問周子善:“表哥有何想法?”

周子善沉吟道:“每日酉時,會有兩名看守來為我們送飯。”

這裡除了景兆時和他們,遍布穿著鎧甲的士兵,他們要逃目標太大也太惹眼,除非換上他們的衣服。

鶯鶯心念一動,正同周子善商量該如何實施計劃,腳步聲靠近,有人走到鶯鶯身邊道:“顧姑娘,我們王爺要見你。”

鶯鶯與周子善對看一看,裝著若無其事去了兆時房間。

已經入夜,下了一日的雪越來越大,潮濕的柴大多數都無法再生火。兆時房中隻點了一盞微弱的燭,他托腮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麼,麵前擺了一壺酒和兩個酒碗。

“來,陪我喝幾杯。”察覺到鶯鶯進來,他收回思緒把麵前的碗一推。

鶯鶯坐下,瞥了眼他的臉色道:“斷頭酒?”

周子善可是告訴她,他們明晚就要行動的。

兆時被鶯鶯噎住了,剛剛醞釀的情緒消失無蹤,他倒了滿滿兩碗酒沒好氣道:“對,就是斷頭酒,喝完就送你上路!”

哪裡是送她上路,這明明是他們要自尋死路。

鶯鶯不信兆時不知道,以他們如今的實力,就算手中還捏著帝王親賜的精銳軍,也已經沒了勝算,說這樣的他們不是去送死又是什麼?

兆時並不想同鶯鶯提這些,他灌了口酒隻是回憶起往事:“招芳閣的桑

落酒最為醇香,可你總愛喝那裡的寒潭香露,我不喜。”

先前,鶯鶯總愛拉著兆時去逛花樓,最愛去的就是這招芳閣。

隨著兆時的幾句話,鶯鶯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唇邊露出一抹笑容道:“咱們好像還因為這桑落酒吵過一架。”

無非是各自覺得自己酒品最好,互相嫌棄著又想讓對方共飲一種酒,可惜他們都太過自傲,最後隻能大打出手鬨得一拍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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