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第六十章

林木把奶糖放到椅子上看著聶深, 起身到一邊去撥通了吳歸的電話。

聶深的目光緊隨著他,一眨不眨的。

晏玄景不痛快的皺了皺眉,一甩尾巴遮蔽了聶深的視線。

聶深頓了頓,垂下眼看著那隻九尾狐, 目光凝滯,沉默了好一會兒,露出滿臉恍然, 問道:“你不殺我?”

晏玄景打了個哈欠:“我乾嘛要殺你?”

聶深茫然了一會兒, “哦”了一聲, 又看了看被晏玄景的術法遮蔽的前方,想起剛剛林木皺起眉來的樣子,又問:“我做錯什麼了嗎?”

“嗯?”晏玄景沒明白他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聶深認真的問道:“我殺死那些弱小的妖怪, 是錯的嗎?”

晏玄景本不像林木那樣還有耐心跟他認真分析認真談心, 不過思及急診室裡邊那位,他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九尾狐打了個哈欠, 非常乾脆地說道:“沒有錯, 你本身就比他們強。”

聶深於是抬手指了指剛剛林木消失的地方,說道:“可是他說, 你要殺我是因為我殺得太多了。”

“一半一半吧,主要是因為你下手的地方不對。”晏玄景說道, “你殺氣衝天隔三差五血洗屠城,一點都不能交流的樣子, 還都是往彆家領地走, 我們當然要動手。”

聶深一愣, 有些不能理解。

晏玄景覺得跟聶深這種毫無常識的妖怪實在難以交流。

大荒地域相當廣闊,廣闊到即便有零零星星數百個國度和城池,也依舊還有一大片無主之地。

這些無主之地的情況是相當混亂的,生活在這裡邊的妖怪跟普通的動物沒有什麼區彆。

晏玄景當初也是被扔進去之後兩百多年才爬出來的。

那裡的妖怪為了生存相互廝殺,四處都是血腥的痕跡。

在那種地方,走一步三個坑都是比較謙虛的說法了。

無主之地中,有一部分妖怪從廝殺中爬起來了,要麼進入某個已經成型的大妖領土尋求庇佑或者踢館自己當老大。要麼就在廣闊無垠的無主之地中劃下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地,誰來挑戰就宰了誰,殺到最後擁有了一定的勢力了,就可以自立城池慢慢發展。

像聶深這種妖怪或者半妖實在不少,但像他這種沒有選擇自己占領某個城池或者是投入某個大妖怪麾下,反而選擇了去質問天帝的,古往今來,就這一個。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開創先河了。

晏玄景琢磨了一下,覺得聶深之所以會是這個心態,可能是因為他曾經也是被蜃捧在手心裡牢牢守護著的幼崽。

蜃甚至都沒有讓外界知道她有個半妖孩子。

結果蜃沒了,聶深自己尚還沒有自保之力,一朝從天堂掉下來,腦子轉不過彎實在太正常了。

晏玄景覺得自己要不是打從記事起就一直被爹媽洗腦循環說“以後你要去無主之地闖出一片天”所以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估計心態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運氣這種東西真的說不好。

人比人氣死人,所以真的不能比。

“你如果一直在無主之地轉悠,殺得再多我們也是不會管你的,或者你橫掃一大片,但是能夠交流,而不是那副殺戮機器的樣子,我們也是不會追殺你的。”

晏玄景告訴他:“但你跟外界沒有任何交流,摸到彆人的領地裡去鬨事了,那就會被視作挑戰,自然會有妖怪來討伐你。”

講白了,他們能夠接受一個偏好殺戮的強者在自己家裡作妖,但不能接受一個隻會殺戮的瘋子在自己家裡胡搞。

強者能招攬,招攬不了就打,贏了輸了各憑本事。

但瘋子不一樣,瘋子除了直接弄死沒有彆的選擇。

隻不過不在自己家裡胡搞,他們也不會去管。

就比如當時聶深在青丘國邊境轉悠了一圈,晏玄景跑過去跟他打了一架,雖然落敗了但聶深的確是因為他的阻攔而轉道了。

所以青丘國並沒有妖怪去追殺他,反而是在發覺了他的目的地之後,從國主到臣下全都看起了熱鬨。

可那些直接被聶深打穿了的城池就不一定了。

畢竟能形成城池或者國家這種規模的妖怪聚居地,多少是有著一些規則存在的,同樣的,也有著一些感情和羈絆存在。

如果聶深是直接乾翻了城池的領導,自己把最高的位置撈到手裡了,那還沒什麼。

但他乾的是屠城的事。

屠城就屠城吧,如果是直接掘地三尺斬草除根,那也不會有什麼。

問題是城池裡生活的妖怪也有外出的情況。

一回來發現親朋好友伴侶全死光了,這種情況就不是簡單的“我強我牛逼”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

這是聶深遮蔽了自己的耳目,一點外界的信息都不接觸的問題。

哦,估計其中還有著帝屋的怨氣的鍋。

帝屋的怨氣一直都被鎮壓著,聶深這個看著就很傻的半妖能把它摸出來,估計自己當時的怨氣也不輕。

聶深偏了偏頭,感覺有些混亂。

他腦子裡嗡嗡嗡的,想法似乎很多,但又一個線頭都揪不出來。

晏玄景也不指望他能理得多清楚。

因為在他看來,聶深的這種行為其實並不能算是錯誤的。

強者就是能決定弱者的生死,隻不過他們選擇讓弱者存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聶深選擇了殺死他們。

就好像饜足的老虎可以選擇讓羊羔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吃草,同樣也可以選擇咬斷他的脖子一樣。

隻不過聶深這隻選擇咬斷羊羔脖子的老虎,被跟羊羔關係好的彆的掠食動物給盯上了而已。

這一切都是合乎邏輯的。

隻不過立場不同,所以思考的方式和看法也不會相同罷了。

聶深茫然了一會兒,確定道:“所以我並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