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1963 字 7個月前

行宮,清晨。

祁丹朱推開窗戶,屋外陽光明媚,喜鵲在枝頭歡快鳴叫,行宮處處喜氣洋洋。

她對著太陽伸了一個懶腰,暢快一笑。

習綠和青枚帶著人眉開眼笑地走進來,語氣歡快道:“殿下,吉時快到了,得快些梳洗。”

祁丹朱在鏡前坐下,任由她們擺布,一會兒梳洗淨麵,一會兒換喜服喜鞋,屋裡的人進進出出,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祁丹朱唇畔帶著笑,直到一切收拾妥當,才在鏡前坐下,讓喜婆給她梳發。

喜婆臉上洋溢著討喜的笑容,看著她的秀發忍不住讚道:“殿下的頭發真漂亮,烏黑柔亮,老婆子就沒見過這麼漂亮順滑的頭發。”

青枚將篦子遞給她,眉眼喜慶地笑道:“您啊,快給我們殿下好好梳梳,讓我們公主殿下福氣永長。”

喜婆笑著應了一聲,接過篦子為祁丹朱梳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祁丹朱淺淺笑了笑,聽得昏昏欲睡,半闔著眼睛。

陽光透過軒窗,暖洋洋地照在她的身上,綁著紅線的篦子一下下梳在她的頭發上,像極了她幼時母親為她梳發的樣子,一樣溫暖而舒適。

隨著喜娘的念叨聲,祁丹朱仿佛回到了幼年,母親拿著木梳,動作溫柔地為她梳著頭發,聲音滿含關愛。

“丹朱的頭發像爹爹,烏黑柔順,摸起來極為順滑。”

“我們丹朱,一定要做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娘一定會保護好你。”

“丹朱,娘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娘太想你爹爹了……娘沒做到的事,就由你來做吧……永遠彆忘了你名字的含義。”

……

祁丹朱眼睫濕潤,睫毛輕輕顫了顫,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晦澀。

她再睜開眼時,淚光褪去,眸中已是清明一片。

她看著鏡中身著鳳冠霞配的自己,輕輕彎了彎嘴角,抬手在唇上抹上嬌豔的胭脂。

娘,丹朱一刻也不敢忘。

她本就傾城的容貌,戴上鳳冠霞佩,更是姿色卓絕,豔色逼人。

喜婆看著她絕世的容貌和華麗的喜服,忍不住感歎,“陛下對公主當真是好,這連夜趕製出來的喜服,竟然都比其他幾位公主出嫁時的喜服華麗漂亮,聽說這上麵所用的絲線都是實打實的金絲,還有這鳳冠霞帔上的珍珠和點翠,都是絕無僅有的好東西,光是公主這雙繡鞋,就價值千金。”

錦帝向來推崇樸素節儉,所以公主們出嫁的時候,都沒有太過鋪張,隻有祁丹朱如此奢靡華麗,仿佛要向全天下彰顯她的受寵程度。

祁丹朱笑了一下,眸中卻沒有半分溫度。

今日過後,公主們會更加妒忌她,朝臣們會更加指責她的奢靡,錦帝則再一次成功地向人們展示他對她的寵愛。

人們會逐漸遺忘那個疼愛她的父皇,前幾天才差點將她送去和親的事。

祁丹朱垂眸,將龍鳳鐲拿出來戴在手腕上,繼續做她金尊玉貴的九公主。

青枚看了一眼窗外,行宮裡今日雖然處處喜氣洋洋,但到底不如京城人多熱鬨。

她忍不住遺憾道:“殿下,可惜現在不在宮裡,不然您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從宮裡嫁去公主府,鳳冠霞帔,十裡紅妝,一路上必定能惹來全城百姓的圍觀,那樣就可以讓他們看到您的婚禮有多隆重盛大,其它公主的婚禮都比不上您。”

她覺得公主的婚宴如此奢華美麗,應該讓全京城的人都跟喜婆一樣為她們公主而驚歎。

祁丹朱撥弄了一下頭上的明珠,淡淡道:“現在這樣就很好。”

“哪裡好?”青枚疑惑。

她總覺得她家公主值得更好的,不過看她家公主的麵色,應該確實對這場婚宴極為滿意。

祁丹朱將鸞鳳鏤金紅寶石耳墜戴上,看著鏡中明豔照人的自己道:“不用從宮中出嫁很好,不在父皇賞賜的公主府裡成婚也很好。”

青枚嘴唇蠕動兩下,悄無聲息地媳了聲。

屋內靜了靜,喜婆麵露疑惑,不知道九公主在說什麼啞謎。

習綠麵色不變,微垂著眸子,拿著花鈿上前,想要給祁丹朱貼於額前。

祁丹朱搖了搖頭,隨意拿起旁邊嶄新的紫毫筆,以筆蘸丹朱,對著鏡子,親手一點點在眉間畫下一朵盛開的牡丹。

牡丹鮮紅如血,嬌豔欲滴。

喜婆看著她變得更為豔麗的麵容,忍不住感歎,“殿下可真好看。”

她不會用那些華麗的辭藻誇獎祁丹朱,隻知道這樣的祁丹朱特彆好看。

眾人亦覺得賞心悅目,不自覺跟著誇讚起來。

祁丹朱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片刻,回頭笑了笑,讓習綠給她們發喜錢。

屋內一片歡聲笑語,房門突然吱嘎一聲被推開,屋外冷風卷入,祁明毓推門走了進來。

喜婆一驚,脫口而出道:“毓王殿下,您怎麼沒敲門就進來了?”

祁明毓抬頭,一身寒氣逼人,滿臉陰鬱,再也不見了平日的溫潤儒雅,他看向喜婆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能扭斷喜婆的脖子。

喜婆倏然一驚,麵色變白,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其他人也嚇得不敢抬頭,滿室安靜。

“你們都出去。”祁明毓聲音寒冷低沉,轉頭看向祁丹朱。

祁丹朱似乎對他的到來並不驚訝,她頭也未回,不緊不慢地對著鏡子畫下最後一筆,滿意地看著眉間盛開的豔麗牡丹。

大家麵麵相覷,快速退了出去,習綠和青枚沒有離去,而是轉身擋在祁丹朱身前。

祁丹朱放下手中的紫豪筆,擺了擺手,“我新婚大喜,皇兄來祝賀我而已,不必緊張。”

“……是。”習綠和青枚遲疑地應了一聲,擔心地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屋內隻剩下祁丹朱和祁明毓,詭異的安靜著,跟外麵的喜慶熱鬨格格不入。

祁丹朱站起來,朱紅裙擺曳地,纖腰如柳,姿容如畫,祁明毓忍不住晃了晃神。

祁丹朱抬眸看他,不鹹不淡道:“不知皇兄前來所謂何事?莫非真是來恭賀丹朱的新婚之喜?”

祁明毓回過神來,想起她這一身絢爛嫁裙是為君行之而穿,隻覺異常刺目。

他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氣急敗壞地咬牙道:“你騙了所有人,你從始至終想嫁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沈厚,而是君行之!”

祁丹朱不以為然,唇角似勾未勾道:“我一直表示的很明顯,是你們不肯相信我會想要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書生。”

她看著祁明毓,語氣裡透著漫不經心地譏諷,“你們覺得我這隻丹鳥隻想呆在高高的枝頭上,怎麼肯相信我會飛入尋常百姓家?”

祁明毓麵色更沉,“你從始至終都算準了我們的心思,料到我們不會相信,所以將我們玩弄於鼓掌。”

祁丹朱有恃無恐地笑了一下,“誰讓你們生性多疑猜忌,喜歡想太多呢?我越是表現出對沈厚的厭惡,你們越覺得我在欲蓋彌彰。”

“你們先入為主的認為我真正想嫁的人是沈厚,所以千方百計地將沈厚和祁潭湘湊成了一對。”

祁丹朱輕笑了一下,無辜地慫了慫肩膀,“讓你們失望了,我之所以打沈厚,是因為我厭惡極了他,我之所以一直接近君行之,是因為我真的想嫁給他,就這麼簡單。”

祁明毓心頭火氣湧動,沉聲道:“這分明是你設計好的一出計,你從一開始就設局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想嫁給沈厚,你用沈厚做幌子,讓我們忽略了你真正想嫁的君行之。”

祁丹朱淺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祁明毓麵色陰沉地看著她,費解道:“你到底著了什麼魔?那個窮書生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能讓你為他費儘心機!”

祁丹朱道:“皇兄,今日是我與行之的婚期,父皇就在外麵坐著,準備親眼見證我們的婚宴,昨夜你的人既然未殺得了行之,今日這婚,我們是成定了。”

祁明毓眼裡浸染著絲絲寒氣,他沒有反駁,直接陰測測道:“昨夜你猜到我會派人去殺君行之,所以讓習綠等候在外阻撓我。”

祁丹朱無聲默認。

祁明毓冷聲道:“丹朱,你這麼冰雪聰明,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有時候我寧可你傻一點,那樣你才能乖一點。”

祁丹朱輕挑眉梢,“讓你失望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學會乖順。”

祁明毓生出怨氣來,“你為何就不能乖乖聽我的,非要自作主張!你隻要安心等我幾年,待我權力在握的時候,我定能給你數不儘的榮華和寵愛。”

祁丹朱嗤笑,“皇兄,父皇現在正當壯年,朝中又並非隻有你一位皇子,對於皇位一切還言之尚早,你未免太過自負了一些,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祁明毓目光閃爍地看著她,倏然問:“你既然如此聰明,能猜到我會對君行之不利,那你有沒有猜到,我為何要對他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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