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終於來了!我們終於有活路了!朝廷沒有放棄我們!”
“大老爺,草民們餓了很多天,實在是等不及了,您現在就將糧食發給我們吧!”
“大人,您賞給我們一口吃的吧!您可憐可憐我們,我們實在餓得不行了!家裡的孩子已經餓暈了!您救救孩子的命吧!”
“我家的老人也在等著糧食吃!這些天已經餓死多少人呢!我們不想再等了!大人!請您放糧!”
……
眾人們的聲音起伏不斷,根本不肯放行,繼續圍堵著官兵們,官兵不得不圍在糧食周圍,將糧食團團圍住。
君行之眉頭皺緊,糧食肯定不能在這裡發放,不然必定引起混亂,而且容易造成發放不均。
早知城中已經如此混亂,他就該帶著官兵夜裡再進城,隻是之前稟報的官員並沒說沂臨縣的情況已經如此糟糕,不知他們是刻意隱瞞,還是這幾日沂臨縣災情發展迅速,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他沉思片刻,朗聲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官知道諸位心裡急切,待本官抵達知府府衙後,自會按照名冊給大家發放糧食,不會耽誤許久,大家請稍稍等待。”
百姓們早就餓的頭暈眼花,眼看著食物就在眼前,哪裡還等得了。
他們麵麵相覷,不知是誰忽然大吼了一聲:“我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等到分糧!我現在就要將糧食帶回去!”
百姓們聽到他的話,神色都變得激動,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不管不顧地朝糧食的位置衝了過來,群情激奮,大有爭搶的架勢。
一旦被他們爭搶成功,這些糧食就會被搶奪的一乾二淨,到時候先到者得,百姓們互相搶奪,必定爭個你死我活,恐怕會引發混亂,甚至是□□。
官兵們看著湧過來的人群,不得不掏出佩劍抵擋。
“彆傷害百姓!”君行之連忙喊了一聲,變得麵色,“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絕不可傷害百姓!”
官兵們手持刀劍抵擋的人群,聽從君行之的話,沒有持刀砍殺,隻是舉著刀示威,不容許他們靠近。
百姓們神色卻逐漸癲狂,他們看著近在咫尺的糧食,輕易不肯放棄。
“不能讓他們走!這裡麵可是白花花的米飯呀!我們多久沒吃飯了!”
“誰知道這些糧食進了官府之後,會不會像之前那樣被大人們藏起來,不給我們吃!”
“反正沒有糧食我們也活不成了,搶!”
……
因為之前的糧草案,沂臨縣的百姓們顯然已經失去了對官府的信任,他們不相信官府,也不相信大臣。
兩方爭執不下,眼看著要亂成一團。
這個時候,祁丹朱掀開車簾走了出來,習綠跟在她身後,低頭看著肆亂的百姓,大吼一聲:“九公主在此,誰敢放肆!”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位絕麗華貴的女子站在馬車之上,看起來高不可攀,在一片灰茫茫的人群裡,恍然間如仙女下凡一樣,貴氣渾然天成。
他們仰望片刻匆忙低下頭去,她身上的威壓矜貴而不容忽視,他們不敢多看。
他們早就曾經耳聞過就九公主的名聲,心中懼怕,待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跪了下來。
“草民拜見公主殿下!”
“參見公主殿下!”
“公主萬福金安。”
……
百姓們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跪聲一片,眾人心有戚戚,不敢再在祁丹朱麵前爭搶,紛紛安靜下來。
九公主是錦帝最寵愛的公主,恐怕稍有差池,他們全縣的人就都活不了。
祁丹朱麵色複雜地看著他們,沉默了一會兒,才以一位公主的身份開口道:“本公主既然親自來此,就一定會跟你們共進退,朝廷已經送了糧來,不會讓你們再挨餓,你們儘管放心等待,君大人會以最快的速度發放糧食,隻要你們按照規矩行事,人人都會有飯吃,但你們若繼續生事,便按規法處置。”
眾人既懼怕又有些激動,來的可是九公主!九公主是陛下最疼愛的公主,向來嬌生慣養,如今竟然為了他們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可見陛下對他們極為重視!九公主更是對他們極為重視!如此一來,他們還怕什麼!
大家不由振奮起來,理智回籠,不敢再胡鬨,也不再搶奪糧食,老老實實跪在那裡,感恩戴德地磕頭道:“是!咱們都聽公主的!”
祁丹朱垂眸看著眾人身上破爛的衣服,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澀聲道:“大家不用怕,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百姓們麵色惶恐,有人忍不住激動地落下淚來,紛紛讓開道路。
祁丹朱抬眸與君行之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君行之揚聲道:“一個時辰後,本官會在衙門門口派糧,絕不會少了一戶人家,在天黑之前,保證大家都能吃上飯!現在大家先回去,順便通知一下其他人,如果著急,可先去衙門門口排隊。”
百姓們聽到今晚就能有飯吃,忍不住興奮起來,他們精神振奮,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排隊,紛紛磕頭道:“謝陛下!謝公主!謝大人!”
祁丹朱微微放下心來,回到馬車內安穩坐好,一行人這才再次啟程,繼續前往知府府邸。
知府李奎林早就已經焦急地等候在府院門口,他本以為來朝廷隻會派欽差大臣前來,沒想到後來接到消息來的欽差大臣竟然是駙馬爺,而且九公主竟然也跟來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嚇得寢食難安,心驚膽戰地等著他們,唯恐招待不周會招來禍患,這幾日來連睡都睡不安寢。
他看到祁丹朱和君行之的隊伍遠遠地走了過來,精神一振。
他抬手正了正官帽,連忙上前,點頭哈腰的行禮。
君行之扶著祁丹朱下了馬車之後,他更是誠惶誠恐地行了個大禮,起身後謹小慎微地接待他們,一路態度恭敬。
祁丹朱一邊往府內走,一邊抬眸打掉了兩眼李奎林。
李奎林年過中旬,身材微胖,總是微微低著頭,態度過份恭順,讓人看不出他的品性。
李奎林剛上任不到一年,沂臨縣以前官員們因為之前涉及糧草案,基本都已經被撤職了,現在的官員們都是去年新上任的,李奎林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新來的知府。
他剛上任的時候壯誌酬籌,本來想用一年時間就將沂臨縣已經空了的糧倉補回來,沒想到第一年就遇到了大旱,可謂是措手不急,雪上加霜。
如果沂臨縣的糧倉裡像以前一樣放滿了糧食,即使遇到大旱,百姓們也不至於像現在過得這樣淒慘。
李奎林上任一年就遇到了這樣的難題,顯然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現在看到祁丹朱和君行之,就像找到了靠山一樣,擺出一副以他們二人馬首是瞻、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做的模樣。
祁丹朱看他如此,心道他可能是被之前的糧草案嚇怕了,便出聲安慰了一句。
“這次沂臨縣受災跟之前不同,上次是**,這次是天降大旱,與你無關,隻要你沒有犯錯,朝廷是不會無緣無故處罰你的,我雖驕縱,卻也不會任意打罵你,你儘管放心,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百姓挺過難關。”
李奎林連忙訥訥應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麵色卻未比剛才好多少,額頭邊隱隱冒出了冷汗。
祁丹朱再未多言,進了府內後院。
一行人在知府府中安頓下來之後,祁丹朱回屋休息,君行之去了前院忙發放糧食的事。
百姓們心裡著急,多一刻也等不得,君行之也想讓他們能早些知道糧食,因此一刻也不停的忙了起來。
祁丹朱進屋之後,並未去床上躺著,而是在屋內坐了一會兒,忍不住站起來走來走去。
她一直側耳傾聽著前院的動靜,直到聽到外麵傳來的熱鬨的歡呼聲和百姓們得到糧食之後歡喜的聲音,她才露出笑容,輕輕笑了笑。
她終於放下心來,習綠扶她在美人榻上躺下。
習綠笑道:“看來駙馬爺已經開始放糧了,今天晚上大家都能吃到飽飯了。”
祁丹朱聽著外麵的欣喜聲,輕輕點了點頭,也跟著開心。
習綠低聲道:“希望沂臨縣這次的危機能快些化解,百姓們的生活能真正好起來。”
“一定會的。”祁丹朱淺淺笑了一下,但心裡不知為何隱隱還有些擔心。
習綠往屋外張望了一眼,確定窗前無人走過,才壓低聲音道:“殿下,當初來京城告禦狀的阿大兄妹聽說您來了沂臨縣,剛剛偷偷聯係奴婢,說想要來見見您,向您請安,您要見他們嗎?”
祁丹朱沉吟片刻,搖頭道:“如果沒有什麼事,還是能不見就不要見了,一旦被行之看到,無法交代,你告訴他們,隻裝作不認識我就好。”
“是。”習綠低聲應下,為了避免生出風波,還是能不見就不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