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2 / 2)

表姑娘 謹鳶 11573 字 4個月前

“下回您下山到侯府來,我做給您吃。”

許嘉玄就眯了眼,梓妤還會做飯,玄真子還經常吃?這麼一想,剛才還覺得香的菜,這會就覺得沒有滋味了。

用過午飯,梓妤喝了藥,被玄真子趕回屋說該歇一會,太陽再好也不能久曬。她隻好在炕上午歇,耳邊不時傳來許嘉玄還在刨木的聲音,一時竟覺得心中再安寧不過,那個夢帶來的心悸似乎就此散去。

許嘉玄把床板拋光過後用核桃油抹了一遍,在院子裡晾曬,洗過手進到裡屋一看,梓妤側著身蜷縮著睡得正香。

沒抹口脂的唇亦豔紅誘人,微微張啟著呼吸。

他眯了眯眼,彎腰低頭,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就又襲入他的呼吸中,但他到底是停住了。

還是彆把她吵醒了。

他就再度出去院子,坐在她早上坐的位置,守著幾塊床板等它們乾透。

梓妤沒過一會還是醒來。綠茵把要帶回京的東西收拾好,袖了裡還彆著封信,不久前才有人送上山來的,回屋就見她擁著被子靠坐在大迎枕上。

“姑娘醒來了。”綠茵去桌邊倒來水,送到她手裡,見她喝了才把信交給她。

梓妤拆開看了眼字跡。

是南鎮撫司的莫千戶送來的。

“陛下在讓查給太子送信的人。”

她把信給綠茵,綠茵也不看,直接投進炭爐裡燒掉。

“是該查。您這麼些年暗裡看著都沒出現過這些事,如今皇子們個個都長大了,就興風作浪了。前不久才在宮裡磕了一回,如今又有人算計殿下到湖邊,要不是您機靈躲到一邊,又正好許副使來到,不然殿下跳不跳進去救您,都不能討好。”

跳下去了,許煞神膈應,沒跳下去相救,陛下那頭知道了也該膈應。

那報信的人,算是歪打正著,把太子逼到死胡同裡。

梓妤對落水一事倒不在意了,無所謂地笑笑:“罷了,過了就過了吧。就是芳嬪估計記恨上我了,來信說她在陛下那頭哭訴求情,被陛下斥罵,一分情麵沒留。”

“一個娘家沒落的嬪妃,生了個敢草菅人命的女兒,倒還有臉哭。她那點小手段誰人不懂,若不是會唱幾曲小調兒,陛下也不能看上她!”

說罷,卻見到梓妤難得冷了臉,淡淡看過來的眸光像屋簷上的寒霜。綠茵就閉上嘴,神色訕訕。

她太口沒遮攔了,夫人最會唱小調,姑娘多大了都還喝著哄她入睡,而姑娘最煩心聽陛下哪些女人有著夫人的影子。

綠茵安安靜靜站在一邊,不敢再隨意說話。

良久,梓妤卻突然開口說道:“讓莫千戶拿我名義,給太子寫個請安折子吧。”

“姑娘?”

綠茵一驚。

“他應該是知道了南鎮撫司和我的關係,寫吧。”

“可是這麼多年來,您都不曾正式露麵的。”綠茵遲疑著說,又想到什麼,“您是擔憂這兩回北鎮撫司都沒能查出真凶,殿下要遷怒到許家身上?”

不然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上請安折子,明明陛下已經不讓北鎮撫司再查這些與太子案件相關的事情。

梓妤搖搖頭:“不,我隻是想知道,他要做什麼。”

從穿那種摻棉的衣裳開始,到自導自演撞到額頭,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不管是不是另有人在背後再謀算儲君之位,太子最近這些舉動就不正常,分明是在引起注意,把他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

這不但是給太子在添麻煩,也會讓暗中為儲君做事的南鎮撫司添麻煩,那麼一個任性的主亂作,萬一就被彆人鑽了空子呢?

綠茵見她說得堅決,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而且也想不明白,一個請安折子,怎麼就能打探出太子想要做什麼?

姑娘有時候心思太深了,夫人也是心思重,才......她猛然轉頭朝後邊連呸三口,梓妤被她嚇一跳。

這丫頭,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許嘉玄帶著梓妤下山的時候,床板還是沒能乾透,而且隻上一層油肯定是不夠的,隻能是擱在屋簷下再晾涼,等玄真子晚上過來再拾進去。

玄真子送他們下山,還給梓妤一小瓶子的藥丸特意地交待:“這些是滋補養身的,你在月事來後就吃上一顆,平時若是覺得精神不濟,也可吃上一顆調養。希望再見你這小丫頭的時候,有好消息。”

梓妤接過瓷瓶,還沒反應過來,許嘉玄已經冷哼一聲:“自然會有的!”

她這才明白玄真子說的是什麼意思,捏著瓶子去瞅許嘉玄。

他還真自信。

回京的時候,許嘉玄還是沒有騎馬,跟她擠在馬車裡。梓妤風寒未好,一路顛得昏昏沉沉,睡過去都不知道,隻依稀覺得自己被人摟在懷裡,他身上很暖和。

***

太陽落山,天地間的輪廓都在霞光中漸漸模糊,周錦成一路風塵仆仆從城外回來。

他自打被降職後,就一直戰戰栗栗地做事,明德帝讓他去探著平王世子進京情況,他就帶著人沿路布置。

今天總算有最確切的消息,這才匆忙進宮麵聖。

殘陽在他身後色澤如血,他忐忑地跪倒在明德帝跟前,稟道:“平王世子一路快馬,最遲明日下午就能進京了。”

明德帝早把平王世子的事忘在腦後,聽到時還愣了愣,想起平王世子就賑災款一事要替父進京送賬本。

平王是個懦弱性子,一點風吹草動都是先來找他表忠的人,他聞言隻淡淡地說:“那你就讓禮部的人安排著,莫讓世子覺得朕這皇叔父對他們有所怠慢。”

這樣說已經是給平王天大的恩典,實則是明德帝做給天下藩王看。告訴各地藩王,隻要你們都乖乖地,我都會以禮相待,我舒心,你們也舒心。

周錦成應是,轉而再去一趟禮部,把事情交待好。

明德帝則去了吳皇後那頭,太子也在,要陪著吳皇後用膳。吳皇後見到他很高興地迎上來,眼神也比昨兒清明許多,看樣子是恢複得差不多。

晚善過後,太子送父皇回宮,被父皇拍著肩膀說:“辛苦你了,你也彆熬壞了身體,要疼惜著自己。”

太子微微一笑謝過,眼裡卻沒有情緒,眼神都淡淡的。明德帝看在眼裡,隻當太子因為這幾天的事情存了心思,輕輕一歎,讓他也早些回去歇著。

當晚,太子就接到南鎮撫司送上來的一封請安折子。

折子內容十分平常,表達著關切之意。

他看著就想丟到一邊,不料低頭看到署名,當即就又拿到眼前。

但是字跡還是他熟悉的莫千戶的字跡,唯獨署名寫著梓妤二字,是她吩咐人送進來的?

那麼多年來,她首回署名送折子,還是一封請安的折子。她倒是終於肯露麵了。

太子手指輕輕點在她的名字上,轉身就去到燒得正旺的爐子前,把折子給投了進去,看著紙張被一點點卷入火舌中。

***

許嘉玄在梓妤去沐浴的時候也收到錦衣衛裡一些消息,當中就有明德帝讓南鎮撫司去查太子被引去湖邊一事。

他思索片刻後說:“讓我們的人也盯著些,莫立鴻與我們來往不多,常是陛下召見,讓他們彆露了馬腳。再有,再查查東宮走水那個咬舌自儘的太監,肯定還有我們沒注意到的事情,宮裡的人,哪裡就真的能乾淨得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或者讓他們查查東宮走水前,有沒有哪個太子跟前伺候的失蹤或是離宮的。”

太子自導自演,意欲何為,他覺得很關鍵,不然堂堂一個太子撞著頭玩兒?

就憑太子額頭上那道疤,他也得注意著太子的一舉一動。

他從小書房回來,發現槅扇門的關著,他直接就推開往裡走,哪知看到綠茵就站在床前,而梓妤雪白的腿正露在被子外。

她噯一聲,把腿當即縮被子裡,綠茵臉色變了變,低聲朝她說了句什麼,捏著瓷瓶走了。

許嘉玄盯著她手裡瓶子若有所思,聯想到光才的春景,想起來梓妤還傷著。

所以綠茵是在給她上傷藥吧......他再側頭去看梓妤,就見她緊張盯著自己,他氣悶。

能吃了她不成,警惕成這樣做什麼,她傷著,他肯定不會亂來。

他又不是真的禽獸。

然而他到底還是擔心她的傷,走到床前,彎腰低聲哄把被子扒得緊緊的梓妤:“我瞧瞧傷好不好?”

“不好。”梓妤拒絕得乾脆利落。

許嘉玄:“......”

然後又聽她補了一句:“我怕你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