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1 / 2)

表姑娘 謹鳶 12483 字 4個月前

玄真子狠狠往徒弟心窩上紮了一刀, 叫他愣在那裡又嗤笑一聲:“你繼續問,還有什麼,師父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許嘉玄怎麼也想不到兩人成親是這麼個緣由, 心情複雜得可以。

他慢慢坐下, 手握著刀柄問:“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陛下能說動首輔,也隻能拿這個緣由,所以她應該是知道的。”

他曲著的手指猛一下並攏,不知怎麼想到成親後她對自己的遷就和包容,難道也是基於這個原因?

他臉色一點點沉沉下去,玄真子看出不對來, 忙道:“你個混小子可彆瞎對小魚有什麼猜測, 以她的性子,如若她不願意進你許家門,管彆人把你說個天花亂墜, 她也不會嫁。”

“你緊張什麼。”許嘉玄麵無表情瞥去一眼, 玄真子被噎了噎,冷哼道,“不是怕你回頭又欺負人小魚,性子再好, 也經不住你總凶巴巴的。”

“上回你說的不得善終是什麼意思, 既然她和太子是兄妹, 太子為什麼要害她?”

“誰告訴你就是太子害的小魚?”

“那你告訴我是誰。”

許嘉玄抬著濃眉, 眼神再冷酷不過, 那股經年累積的威壓在此時都迸發出來。

玄真子在他視線中頹然坐下:“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沒有見過那個人!”

他就有些咄咄逼人了:“既然你沒有見過,又為何就能篤定會有不好的事情,我不信你神叨叨的那一套!”

什麼卜算,什麼預知,他都不信。

玄真子這下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他既然都不信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話,自己若說確實是經曆過,他不也還是不信!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自己跟他說,當初他就是因為臭脾氣隻能遠遠看著人小魚而錯失終生,他是不是更加不相信?

玄真子張了張嘴,很多話無從說起,最終在他逼視中一歎:“罷了,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皇子們年長了,是非不斷,你身為錦衣衛同知,有些事情你比我更清楚。後麵的人總會慢慢浮出水麵,且走一步是一步。”

許嘉玄握著刀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玄真子也不攔他。成親的真正原因對他肯定有打擊,雖然這個徒弟有時倔得像頭牛,可眼下他分明還是對梓妤有了心,就這樣磨磨他性子也好。而有些東西種下了,可能就是像這傻徒弟一樣,會變作生生世世。

外邊的太陽不知何時被雲層遮蓋,天色變得陰沉,仿佛要下雨,迎麵吹來的風都添了涼意。

許嘉玄快步從石階走下,牽過馬便往京城急趕,在中途豆粒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梓妤從正院回來後又睡了一覺,被打在屋頂下的雨聲吵醒,劈裡啪啦的。起身推開窗一看,淌下屋簷的雨水都化作成串的水簾,外邊的景致被大雨淋得模糊了輪廓。

她在窗前看了會,小東西從外間飛進來,站到她肩膀上喊小魚。

她伸手摸了摸它翅膀,關上窗,走到炕前坐下。

小東西就跳到桌子上,轉過身讓她看尾巴:“新的。”

新的?她低頭細細一看,發現禿了的那塊有新的羽管長出來了,禿了那麼大半個月,總算是長毛了。

梓妤被它逗得直笑,將它抱到膝蓋上,椅著大迎枕聽雨聲出神。

李媽媽從廊下過來,雨勢太大,身上免不得還是沾濕一些,拍著肩膀走到她跟前說:“不知世子今兒要不要外出公差的,若是出去了,突然下這麼大的雨,恐怕什麼都沒帶。”

她就想到錦衣衛的本職,問李媽媽:“有人去給世子送雨具嗎?”

李媽媽一愣:“世子身邊的人不都會準備嗎?”還真沒想到過個問題。

梓妤一眼明了,能理解李媽媽的詫異,他們這些煞神常會隱藏行蹤,又怎麼會讓家裡送這些東西。

正巧綠茵也來到,身邊跟著翠紅,她就先吩咐綠茵:“你讓前邊的六喜給世子帶套雨具送到北鎮撫司去,再帶一身官袍,一身便服。”

綠茵點點頭,拉著李媽媽去準備這些東西。

李媽媽找衣裳時,無意見到放在梓妤那邊衣裳下壓著人眼熟的玉佩。

“這不是世子的玉佩嗎?”

她都有些時間沒見著世子佩戴了。

綠茵淡淡掃一眼,說:“這個啊,成親前世子送給少夫人了。”

李媽媽聞言略詫異,世子居然把夫人留下的玉佩送給少夫人,旋即又抿唇一笑,這就是定情信物了。

“壓這兒萬一滑下去了可得摔著,你再去找個錦盒來,放裡頭,就放在少夫人妝匣邊上。若是少夫人要佩戴,也方便取。”

家裡也不能進賊。

——可她們姑娘就沒想戴身上啊,不然也不收進櫃子裡。綠茵在心底腹誹一句,到底是去尋了個深藍素緞麵的錦盒,李媽媽裝好玉佩就送到妝台上。

在綠茵抱著衣裳出去的時候,李媽媽不放心,說:“我跟你一塊兒去,也好有個人打傘。”

翠紅是她讓過來有要事交待,也就沒留李媽媽。

等人都離開了,翠紅才把繡墩往前移了移,挨近著梓妤小聲說話:“您有什麼吩咐。”

“你知道世子姨母的事情嗎?”

許嘉玄的姨母,嫁到武安伯府那個?

翠紅點點頭:“知道一些的,姑娘是要想知道什麼。”

“世子是什麼時候就不和她來往了?緣由呢?”

“這個事情時間有些早了,府裡的人也不怎麼敢議論有關林家的事情。”翠紅回憶道,“小的來侯府晚,但世子爺是在七八歲左右就不和這個姨太太來往了。聽說是姨太太把世子從哪裡尋回來之後,即便是林家,這個時候也極少和侯府再往來。”

梓妤就推算了一下時間。

七八歲左右被尋回家後。

不會是他生母身故,他離家出走跑到玄靈觀後山的時候吧。

“原因有人提起過嗎?”

翠紅朝她抱歉地笑笑:“您也知道,小的來過後就被一隻丟在北院,一般沒有旨意,也不會亂走動和探聽。這些事情還是丫鬟傳丫鬟,無聊時在我耳邊說的幾嘴,就隻說過這些,姑娘恐怕隻能讓著人前去問問武安伯府那邊的人。”

也隻能這樣了。

“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梓妤頷首,朝她微微一笑。翠紅當即就抿了唇,語氣是有怨氣的:“小的可真沒招惹世子爺,被送進來,也是上邊的意思,更加沒有什麼心思隻想好好當差就是。世子爺這把小的名字改來改去,實在是......”

雖然她們被培養成探子,本就身不由已,可名字是她們唯一真實的東西,她們多是孤兒,父母給的名兒也被改了,真是連個念想都沒有了。

梓妤知道她的委屈,說:“你且再呆些時日,等時機合適了,我就送你出府吧。”

翠紅雙眼一亮:“真的?”

“當真,外祖家給我置了鋪子,正好把你放外頭幫我管管,你也不用再被這邊的人看得不敢妄動。遞消息也方便一些。”

她和另外一個女子是被明德帝賞下來的,許家父子都隻好吃好喝伺候著,不過另一個女子還是被威武侯收了房,但也隻有那麼一次就不聞不問了,比她在侯府過得尷尬得多了。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就是明德帝給近臣的一個提醒。

翠紅此時倒有些感激許嘉玄不收之恩,連聲給梓妤道謝。

等翠紅走了,李媽媽跟綠茵一同回來。

李媽媽側耳聽裡間沒動靜,堆著笑來到梓妤跟前說:“少夫人,翠紅是有什麼事情求到您跟前了,如若您不想理會,打發她就是。”

世子上回還吩咐讓她不要往少夫人跟前湊的,結果這才幾天又跑來了。

梓妤笑笑:“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來給我問安的。”

李媽媽聞言也不好再問,跟她說起家務事:“您生辰近了,鋪子裡莊子裡的管事們都送了信來,想給您問個安恭祝一句。”

先前就說讓她管許嘉玄鋪子莊子的進項,但她一直沒想接,如今他們倒是先比她坐不住。

“好,媽媽安排時間就是,左右我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見就見吧。

李媽媽見她沒再推辭,心裡高興,又想起昨晚兩人同房了,就開始盤算什麼時候能聽到好消息。

許嘉玄一路打馬回京,渾身都被澆了個透。他也沒有到北鎮撫司去,而是直接回了府,與送雨具的六喜正好錯過。

他一身是水走進屋,留下一路的水痕,梓妤被他的樣子嚇一跳,放下逗小東西的小木棒走上前。

伸手一摸他的臉:“怎麼不知道披點東西,都凍僵了。”

許嘉玄被她手心暖著,一動不動盯著她看。

梓妤察覺到他的不對,莫名道:“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情了?”

這麼盯著她看做什麼,眼神陰沉得叫人不舒服。

他手慢慢抬起,貼在她手背上,凍得她一個哆嗦。下刻她的手就被拿下來了,他一言不發進了淨房,梓妤盯著他留下的一路濕跡出神。

昨晚還好好的,今天又抽什麼瘋。

梓妤皺皺眉頭,叫綠茵去讓人抬水來,粗使婆子抬了熱水進去很快就出來了。梓妤想了想,抬腳走進淨房。

屋內水汽氤氳,他身影就有些朦朧。

她走到浴桶邊,他就端坐在裡頭,頭發還濕漉漉束著。

“你不把頭發也洗洗?”

他倒是動了,把簪子一摘,冠也隨手一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