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1 / 2)

表姑娘 謹鳶 13384 字 4個月前

太子在夫妻倆的帳營裡呆了不過半刻鐘, 就帶著手傷離開。

帳內隻餘夫妻倆,許嘉玄坐在圈椅中,一手還托著茶, 凝視著從簾子縫隙照進來的光束出神。

梓妤把小東西放回銅鳥架上, 走到他身邊問:“你在想什麼?”

許嘉玄抬頭,劍眉黑眸,表情沉靜得叫人覺得他冷酷, 但在與她目光相觸之時眼神就柔和了下來, 如同冰雪消融。

“我在想太子那頭的動靜為什麼會被人窺探得一清二楚,南鎮撫司裡的人不該出現疏漏。”

梓妤已經跟太子說明白麗嬪和惠和的事情,太子自然是包攬此事, 但是對當日所安排的人卻排查不出來有嫌疑的。

“或者並不是鎮撫司裡有問題,而是就如同太子身邊藏著的四皇子暗探一樣, 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所有行蹤都攏在手裡。”梓妤說著, 也在他邊上坐下,“那日你將抱著我離宮,其實很注目。”

隻要有人盯著太子,從行蹤上推算, 再有他們離宮時的異樣, 很可能就算出來了。

說來說去, 麗嬪和惠和公主就是成了彆人手上的棋子。

“寧可是這樣。”

許嘉玄淡淡說了一句。

不然錦衣衛裡有內鬼, 天子和儲君的安危, 隻要是想, 他都覺得可怕。

兩人正說著,外邊有明德帝身邊的太監前來。

許嘉玄當即將人請了進屋,那位公公眯著眼笑:“見過副使,陛下有請副使。”

果然梓妤說的明德帝會再來請人,這就應了。

許嘉玄應一聲喏,側頭看了梓妤一眼,朝她笑笑說去去就來。往外走的時候,餘光又掃過正低頭梳理羽毛的小東西,他想到太子手上的傷,嘴角微不可見地往上揚了揚。

太子剛才對梓妤的客氣他看在眼裡,雖然一時不太明白這是出於什麼原因,可太子吃了癟,他心裡就是舒爽。

走到半路,太監和許嘉玄說了句有位貴客也在明德帝那裡,等到許嘉玄進了帳,見到來人大吃一驚。

***

吳皇後在女眷那裡中途離場,受了場小刺激便沒有再露麵,宮妃們亦是個個縮回了帳營,女眷那邊自然有人讓去暫先散了。

樂平大長公主扶著兒媳婦的往回走,聽著她在耳邊嘮叨:“前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娘娘方才麵色紅潤,怎麼突然說不好就不好了。”

“這事不是我們能打聽的。”

大長公主到底是從宮廷出來的,見過風浪,這種探秘的事情,一句話就給丟了回去。

衛國公夫人被說得麵皮發熱。

自打她上回犯了過錯,這個公主婆母就越發不給她體麵,常常一句話就讓她沒法下台,眼下也隻能尷尬地笑笑。

等到伺候老人卸去釵環,衛國公夫人才回到自己後邊的帳子裡,衛國公在帳後更衣,她聽到動靜驚喜繞到後邊。

“國公爺回來了!怎麼也不叫個人來伺候?”

說罷已經體貼地幫丈夫係腰帶。

衛國公年近四十,長年在軍營,皮膚都被曬成小麥色,高大的中年男子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張著手,淡聲說:“小丫鬟動作磨磨嘰嘰的,又不是女人梳妝。”

衛國公夫人聽到這話眸光閃了閃,暗中磨了下牙,麵上不顯地說:“這是要換完衣裳再去清點獵物嗎?”

但衛國公卻是在係好腰帶後,直接就拿了本兵書往榻上一躺道:“陛下那邊有旨,傍晚再做清點,說有彆的要事。”

衛國公夫人原以為隻是女眷這邊有什麼事情,結果連明德帝那裡都推了本該接下來的慶豐,不由得把吳皇後離場的事情一一說來。

“那我們就更不要擅自走動了。”衛國公聽完後沉吟片刻,朝外大聲吩咐,“去告訴你們世子爺,沒我的命令彆在營裡瞎逛。”

外邊有士兵響亮回是,衛國公夫人抬手輕輕推了他一下:“那我們是不是要給娘娘那頭送些什麼東西,一表心意。”

“表什麼心意,這個時候就當什麼都不知道!”衛國公沒好氣放下兵書,“既然密而不發,定然不是什麼好事,你還往上湊什麼?還有,這回景鑠的親事,你也不許插手,一切聽母親的。”

不過三兩句,丈夫居然就對自己顯出不耐煩來,衛國公夫人心裡又委屈又生氣。她在床沿悶悶坐了半晌居然聽到鼾聲,氣得眼珠子都紅了,站起來咬咬牙,還是派自己心腹去探聽有沒有人給吳皇後送什麼東西過去。

兩刻鐘後,心腹丫鬟來給她回稟:“夫人,威武侯世子夫人去了皇後娘娘那兒,聽說把皇後娘娘哄得可高興了。”

又是陳家的那個表姑娘!

婆母和丈夫都攔著不讓自己去獻一份心意,這不就叫一個小丫頭給搶了風頭去!

“你把帶來的血燕都全送到娘娘那兒去,話要說得好聽一些!”

“可是……”丫鬟猶豫,衛國公夫人一瞪眼,“什麼可是,快去!”

趁現在隻有一個死丫頭,還能搶在彆人前頭。

丫鬟隻能忙去取來東西送過去。

梓妤會去吳皇後那頭,是被召過去的。

吳皇後心裡過意不去,又想再詳細了解當時情況,慢慢被她開解,心頭才微寬。顧及著梓妤也是受害者,不過說笑幾句就讓人送她回去歇著。

在離開的時候,梓妤正好碰上要去求見吳皇後的丫鬟,細細打量了幾眼,認出是衛國公府的人。

綠茵跟著她拐出帳群,低聲跟她說:“怎麼衛國公府的這個時候見皇後娘娘。”

她視線看向前邊翠綠的樹林:“可能是有人又拎不輕了,我們當沒見著。”

衛國公府的事情,她還是少管,但轉念又想起方景鑠,那個跟許嘉玄差不多傻的青年。

她歎氣:“你派個不顯眼的小丫鬟去給大長公主殿下說一聲說吧。”

總不能真讓方景鑠受這個連累。

大長公主如今鎮在衛國公府,帝王那裡肯定能擔待,可是往後呢。真是被猜忌了,芝麻小事被翻出來也能變成是天大,甚至是滅門慘禍。

綠茵撇撇唇,覺得自己就不該多嘴的,若是叫衛國公夫人知道,她們姑娘這就是吃力不討好!

等到綠茵差了可靠的人去過樂平大長公主那裡,不多會就探聽到說樂平大長公主特意去吳皇後那裡一趟,想必是給自己的兒媳婦擦屁股了。

梓妤有些困,就枕著那張虎皮打瞌睡,一覺醒來發現外頭天色昏黃,但許嘉玄還沒有回來。

“外頭有沒有什麼消息?”

她揉了揉眼,綠茵正跟小東西玩小遊戲,聽到聲音回頭,忙幫她把外袍遞上前。

“大長公主在皇後娘娘那頭坐了一刻鐘就離開了。”

這也不算什麼消息,梓妤嗯了聲,想再問許嘉玄的行蹤,結果外頭先響起聲音。

“——小丫頭在嗎?”

這一聲讓她當即站了起來,把外袍穿好往外走。

等撩開簾子,外頭站著不是玄真子和許嘉玄,還能是誰人。

“道長!”她又驚又喜,“您怎麼來了。”

“正好給陛下送丹藥,順帶來湊湊熱鬨。”

玄真子把脊背挺得筆直,摸著胡子說話,維持著他在外人仙風道骨的形像。

她抿嘴一笑,將人迎進來,果然見他一坐到椅子就把腳都盤起來,剛才的形像全無。

而許嘉玄在走過掛著小東西銅架子邊的高幾前,順手放下什麼。

綠茵眼尖,看到是小布包的榛子,個個都炒開了口,那品像有點兒像出自禦膳房的手。

這煞神哪來的,給小東西的?

要是送她們家姑娘,這麼小包,也顯得太小氣了。

綠茵多看了幾眼。小東西聞到香味,難得沒有去理會玄真子,飛到高幾上喙和爪並用,在那裡哢嚓哢擦啄起榛子來。

梓妤已經讓人給上了茶,親自捧了茶給玄真子:“您要在這兒住些日子嗎?”

“陛下恩典,讓我在這兒住上幾日,自然不能辭。”玄真子抿上一口,舒服得直眯眼。梓妤又問:“住哪塊兒說了嗎?”

許嘉玄說道:“住到東麵去,已經在挪帳了。”

東邊,那都是明德帝和太子的住處,玄真子在帝王心目中的地位可真不輕。

玄真子似乎就真是來湊熱鬨的,喝過一盞茶,就告辭回去歇下,但晚上的宴會並沒有出席。

到了晚上,梓妤在一陣一陣叫好聲中,終於明白許嘉玄白日說那句晚上清點獵物是什麼意思了。

他居然就比太子多獵了一樣,還是隻麻雀!

明德帝指著地上那快看不清的麻雀哈哈大笑:“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麻雀雖小,一隻定輸贏!太子,你就輸在一隻麻雀身上了。”

太子扯了扯嘴角,拱手說聲是,又朝許嘉玄皮笑肉不笑道喜一聲,眼睜睜看著早上定好的彩頭——碧玉如意被送到他手上。

許嘉玄接過如意,回到席位上,就給到梓妤手中。可能是因為有人看著,他麵上略不自在,板著臉道:“說過給你贏了彩頭當生辰禮的。”

梓妤握著那如意,眼裡都是笑,映著篝火,璀璨又明亮的目光叫許嘉玄更加不自在轉臉。

高座上的太子嗤笑一聲,低頭抿酒。

到底是有著午間的事情,明德帝吃了個半飽就離場了,讓太子主場,剩下的幾個皇子麵麵相覷,又不得不陪著太子一塊兒應酬。

眾皇子以太子馬首是瞻,梓妤暗中朝上頭瞥了幾眼,視線從皇子們臉上劃過,也沒能看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