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1 / 2)

表姑娘 謹鳶 12982 字 4個月前

許嘉玄知道自己又犯錯了, 在梓妤似笑非笑中懊惱鬆開手。

馬車外頭還一陣吵雜聲, 梓妤輕輕哼一聲, 轉頭再往窗外看。

隻見平王府的人七手八腳地扶起平王世子, 不知道何故, 平王世子被扶起來後,就拿著寬袖一直遮住臉,也不管馬車的車轅斷了, 慌亂地鑽進車裡去。

是覺得太過丟臉了?

梓妤回想剛才看到平王世子摔得極不雅觀,小小同情了一下。

平王世子進京後是一直挺倒黴的。

她視線就又轉到那斷了的車轅上, 發現車轅斷痕還算齊整, 眉頭皺了皺。許嘉玄見她看得出神, 亦探頭順著她視線看去。

他是錦衣衛, 對各種細節最敏感不過,很多時候就是靠這種細枝末節來破獲一樁案件,那個車轅一眼便知有蹊蹺。

他把簾子放下, 正看得出神的梓妤眼前便一暗,什麼也看不見了。

許嘉玄敲了敲車壁,示意離開, 在馬蹄聲響起時,他才慢慢地說:“那車轅是人為損壞的, 恐怕是與平王世子有仇的人做的。”

和平王世子有仇,想來想去, 也隻有三皇子了。

經提醒, 梓妤很快就聯想到三皇子, 她卻沒有吭聲,端端正正坐著,看也不看他一眼。

許嘉玄許久沒聽到回應,見她淡淡的神色,知道她為剛才自己捂了嘴不快,訕訕地沒再吱聲。

心裡想著還是等她消消氣,回府再說吧。

兩夫妻離開宮門這個是非地,平王世子躲進馬車後,拿手往右邊疼扯得厲害的額角一抹,染著鮮血的手心就直直刺入他眼裡。

他還是傷到額頭了!

千防萬防,以為離開家,也過了自己前世從馬上摔下來的日子,以為這傷就避開了。結果他在京城還是傷了頭!

他冷著臉,拿出手帕死死按住。不知道是傷口的疼痛,還是沒能避開的事情,讓他此時麵目猙獰。

平王府的護衛長也爬上車,想看看主子摔得怎麼樣,見到鮮血從他帕子裡滲出來,驚得就要張嘴說話。

“——閉嘴!快傳信讓人再備車,不許叫人知道我傷到頭了!”

平王世子及時製止,聲音沉得能滴水,叫人不寒而栗。

那護衛又連滾帶爬下車。平王世子在太子前來問傷情的時候,語氣淡淡說無礙:“隻是身上不得體,不好汙了殿下的眼,還請殿下恕罪,不能給殿下謝恩了。”

平王世子不露麵,太子也懶得多糾纏,寒暄關切幾句,轉身回宮。

算計得逞的三皇子心裡不錯,麵上雖是不顯,但腳步輕快地直接蹬車走了。

平王世子一直呆到再來了新的馬車,才擋著臉換車,他以為能逃過的事卻沒有躲過,十分不安和不甘的離開京城。

**

今日是梓妤的生辰,壽星本人不在家中,賓客卻早已經陸續來到。

武安伯府的馬車此時亦已經到了門口,小林氏的貼身丫鬟撩起簾子,給門房遞上請貼。

門房翻開看了看,還探頭朝馬車裡看了一眼。

這是極失禮的事情,叫那丫鬟當即變了臉色,心裡升起被怠慢的憤怒。

卻是聽到那門房先抱歉地說:“小的方才似乎見到馬車裡還有彆人,可這貼子上隻寫了邀請姨太太和小少爺,敢問馬車裡的是哪幾位,可有貼子。”

丫鬟聞言愣在當場。

這門房什麼意思?

小林氏一耳朵就聽出來不對來,把簾子撩高一些,露出溫婉的麵容,微笑著說:“那是家母和侄女們。”

門房是認得小林氏的,見到她恭恭敬敬地行一禮,然後為難地說道:“姨太太,不是小的不知好歹,是小的得了少夫人的令,武安伯府但凡沒有請貼的人,都不得放進府。您看,是不是再將彆的請貼給小的看看,小的也好放行。”

武安伯府沒有請貼的人就不得入內?

武安伯老夫人哪裡聽不出來這就是針對自己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直接一推小林氏,自己探頭出來罵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老身是先帝親封的誥命,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跟潑婦一樣,聲音又高又尖,門房被她吐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忙不迭後退幾步。

但話還是那幾句:“這位老夫人,小的也隻是奉命行事,還請您這貴人體諒,小的做不得主,不能放您進府。”

在雙方爭執時,後麵又陸續來了幾輛馬車,小林氏聽到車輪壓過地麵的聲音,去拉了拉婆母。

哪知又被婆母一把甩開,還撞到了車壁上,疼得她倒抽口氣。

任業宸喊了聲娘親,把她扶坐好。

小林氏聽著外頭婆婆還在跟門房理論的聲音,想到後邊還有人家,又臊又氣。

婆母憑什麼在她外甥家門前囂張跋扈的,這兒又不是武安伯府。

而且她哪裡又不知道梓妤獨獨在請貼上寫了自己和兒子名字的意思,這是給她撐腰,在告訴任家人,沒有她威武侯府根本不會正眼去看任家!

梓妤喊她姨母的溫柔笑顏便浮現在腦海,她閉了閉眼,很快又再張開。

一個外人處處為她打算,想將她拉出泥潭,如若她此時再唯唯諾諾,那不得寒了外甥媳婦的心!

原本外甥媳婦根本不必要為她擔這些罵名的。

她再不知好歹,便與這些任家人沒有任何區彆。

一慣溫婉的小林氏神色一凜,拉著兒子的手就下車。

武安伯老夫人見她徑直下了車,心中一驚,也要跟著下車,哪知聽到兒媳婦居然和那門房在說:“勞煩這位小哥了,還請讓人帶帶路。”

兒媳婦居然撇下自己要單獨進府,武安伯老夫人也忙亂的下馬車,一把拽住小林氏的胳膊,將人給扯了回來。

小林氏不措,被扯得險些要跌倒,下刻臉上就重重挨了一把。

武安伯老夫人怒罵:“你個不孝的喪門星!”

後邊探頭在看怎麼回事的夫人們都傻了眼,門房亦是被武安伯老夫人的潑辣弄得愣在當場。

這滿京城裡,也找不著這麼厲害,當街掌摑兒媳婦的婆婆!

“娘親!”任業宸去扶住母親,見到她的臉當即就紅腫,急得眼眶發紅。

小林氏捂著臉,也懵了一下。

從宮中回來的梓妤和許嘉玄就正好看到這一幕,許嘉玄連馬車都沒停穩就跳了下來,梓妤忙跟在後邊。

小林氏挨了巴掌,委屈得眼眶泛紅,可她很快就再抬起頭,沒有去看氣得渾身發抖的武安伯老夫人,仍堅定地和門房說:“勞煩小哥請人帶帶路。”

門房傻傻地哦了聲,這才回神,氣憤地瞪了眼武安伯老夫人。

這不是在打姨太太的臉,而是在打他們威武侯府的臉!

此時,眾人身後傳來冷冷地聲音:“姨母自有我帶路。”

武安伯老夫人一回頭,見到他高大的身形就站在身後,影子就那麼籠罩在她頭頂上,像是烏雲壓頂。更何況許嘉玄本就長得凶相,此時冷著臉,看她的眼神陰騭無比,如同羅刹般。

武安伯老夫人被嚇得險些腳軟要坐倒在地上。

梓妤跑過來,見許嘉玄已經去扶了小林氏,二話不說直接去了門房,拿掃把又衝上前對著武安伯老夫人腳下一通掃。

“哪裡來的玩意,臟了我們侯府的地!來人,潑水,我要親自將這侯府門前打掃乾淨,沒得惡心,還叫貴客能不能下腳了!”

大家都知道陳家表姑娘嬌豔動人,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氣,卻不想她也有潑辣的一麵。手裡的掃把跟長了眼似的,就專往武安伯老夫人的腳下去,將武安伯老夫人趕得跟過街的老鼠似的,一個勁兒尖叫著亂竄。

門房已經去端了盆水出來,梓妤見著,毫不吃力搶過,兜頭就全潑到武安伯老夫人身上。

尖叫劃破了威武侯府胡同上空,武安伯老夫人像隻落湯雞,狼狽地站在那裡,裡子麵子全都丟得一乾淨。

梓妤這做法雖有那麼些不敬,可後邊的夫人們卻看得極解氣。

武安伯老夫人在這門口撒潑不對在先,又伸手就打了武安侯世子爺的姨母,今兒還是人家媳婦的生辰,可不是找事。

沒叫人一通亂棍打,已經很給麵子了。

武安伯老夫人被潑了水,尖叫著躲進車子,那個車夫也被嚇著了,哪裡還敢逗留,當即一調馬頭拉著狼狽的老夫人跑遠。

許嘉玄見人終於離開,臉色總算好看一些,再見到小林氏抬袖擋著不讓他看臉,怒火又翻湧個不停,一言不發扶著小林氏進府。

梓妤就直接留在門口,扶了扶冠,笑著走到馬車邊挨個說抱歉,讓眾人見笑了。落落大方地說,自己就是這麼個臭脾氣,實在是粗鄙,嚇著人了,一會自罰三杯。

一眾夫人下車來,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她真粗魯沒教養,反倒覺得這武安伯府的世子夫人再率直不過。

她們寧願跟這種性子的人打交道,也不愛跟整日都有著花花腸子的人打交道。

紛紛誇她明理懂事,隨著她一塊兒進了府。

梓妤跟這幾位夫人並不太相熟,將人送到請宴的琳琅軒後,跟劉氏說明門口發生的事,再告罪一聲回屋去更衣。

小林氏此時就在清竹院,許嘉玄已經吩咐李媽媽去煮了雞蛋給姨母滾臉。

等到雞蛋送來的時候,梓妤也回到屋,差開丫鬟,自己挽了袖子親自給小林氏滾雞蛋。

小林氏先前隻是覺得委屈,倒沒有太大情緒波動,如今被外甥和外甥媳婦這樣關切著,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許嘉玄坐在椅子裡,一言不發,聽到小林氏的哭聲,一把摸了放在桌上的繡春刀,站起來就要出門。

梓妤見此忙說:“回來!做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