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休息好了, 邱教授人也精神了起來，一大早就去到何景房間給人叫了起來。
“早。”何景有些頭疼地打開門，他昨晚走了困, 幾乎是淩晨才睡，看著精神有些不好。
看著何景眼下的黑眼圈, 邱教授無奈, “你昨晚什麼時候才睡的？”
何景猶豫, “一兩點吧？我沒看。”
“你呀！即使年輕也要注意身體啊, 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
“嗬嗬, 知道了。”摸摸頭，何景笑了笑, 麵上一副聽話的樣子，至於到底辦不辦就不一定了。他估計邱教授他們忙起來都是差不多的, 現在看著年輕人卻有嘮叨健康什麼的了。
“行了，趕緊收拾, 樓下估計已經有人在等著我們了。”
“馬上, 馬上。”何景都已經收拾好了, 他們這幾天都要住在這裡, 也不用退房什麼的。隻是拿著資料就跟著邱教授出門了。
樓下的確是有人在等著他們了，還給他們準備了早餐, 居然還是小籠包，這可是十分難得了。
他們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再加上路上也沒有那麼多車, 兩人一邊走一邊吃, 等到了地方也就吃得差不多了。
原子能研究所也是保密單位，進出都需要辦理嚴格的手續，對身份進行核實, 考慮考慮到他們會在這待好幾天，蘭教授那邊給他們辦理了臨時出入證，所以進出倒是沒有那麼麻煩了。
既然是要合作，那當然是要先談合作的事情，何景他們首先被帶到的是一個小型會議室。他們早，裡麵的人更早，兩人才進去就發現裡麵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了，為首的自然就是昨晚才見過的蘭玉田教授。
見人過來了，會議室裡的人都站了起來，蘭教授像是拉家常一般問了起來。
“早啊！晚上睡得怎麼樣？”
邱教授笑，“好，當然好，我是睡哪裡都習慣，何況是那麼好的地方。”
“哈哈，那就好，你們那房間都是我特意讓人選的，正好能看見東方明珠和大海，那風景可是十分不錯。”
邱教授有些遺憾，“哎呀，是嗎？我昨天一回去就躺下了，今天晚上倒是可以好好看一看。”
“那可彆忘記了。”寒暄中他們已經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何景和邱教授坐一邊，蘭教授帶著另外幾個人坐他們對麵。
“介紹一下啊，這幾位是我們研究所超導研究方麵的專家，高工，蔣工，李工。”
“這兩位則是Q大物理實驗室的研究員，邱教授和何博士。”
“你們好！”
“你們好！”
相互之間簡單打了個招呼，大家都是搞研究的也就沒有那麼多客套。
邱教授直接就說明了來意，“各位都是超導方麵的專家，想必大家也都已經知道我這次過來的目的了，就是尋求各位的幫助，研究出低溫超導材料，應用在超導重離子回旋加速器上麵。”
“我知道各位之前已經成功研究出常溫超導材料，眼下還在相關領域內繼續推進，但我想說的是低溫超導也是一項十分重要的技術，能最大地降低能量電阻，減少能耗.......”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仔細考慮一下這個合作，組成聯合研究小組，完成這個項目。”
邱教授態度十分誠懇，知道自己是來尋求合作的，所以姿態放得十分低。
在邱教授說話的過程中，何景一直在觀察對麵人的表情，想要看出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態度。隻可惜這些人可都是經曆過不少大項目的，麵上都穩得住，什麼都沒有泄露出來。
邱教授說完便看向了蘭教授，蘭教授並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想法，隻是看向身邊的人，“說說看，你們是個什麼想法。”
第一個開口的是李工，“合作當然是可以，隻不過我們眼下人手有限，而且手上還有兩個項目，估計短時間之內抽不出那麼多人手。”
邱教授可不介意人少，趕忙道：“這個沒有問題，對於低溫超導材料研究我們已經有了初步的研究方向了，並不需要太多人進行試驗。”
反正隻要項目開始了，缺人也無所謂，原子能研究所這邊還不會想辦法的嘛，慢慢來就是了。
“初步的研究方向？”幾個人有些驚訝，之前蘭教授並沒有同他說過這個。
蘭教授笑著聳聳肩，指向何景所在單位的位置，“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這估計需要何博士同你們解釋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何景身上聚集，邱教授用腿碰了下何景的，讓他趕緊解釋。
何景也是早就有準備，清咳了聲便開始道：“我們目前確定的是使用Nb金屬元素進行低溫超導實驗，Nb元素在溫度接近絕對零度時幾乎沒有電阻。而且Nb的絕對零度臨界溫度最高......”
“Nb於熱中子.......”
“Nb元素能同時捕獲.....”
“我們可以從兩個方向進行研究，一種是Nb合金.......”
“還有一種是Nb化合物，將其進行氮化.......”
“適用低溫超導材料研究的元素有不少，但考慮到成本和實驗的難易度，我覺得最好還是使用Nb金屬.......”
就像是在曾經的課堂上一般，何景侃侃而談，其他的人則是用筆在本子上運筆如飛，所有人都十分認真地聽著，隨著何景講解的深入，所有人都覺得Nb真的是一個十分值得研究的元素，不僅是在超導材料研究這一塊，還有核材料相關的研究。
他們恨不得這堂課不會結束，何景再多說一些，再多說一些。
和何景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些饑渴的眼神，總感覺有些不對，但他能說的都差不多都說了，最終這堂課隻持續了四十分鐘，何景將自己知道的，能說的都說了。
何景說完最後一個字，卻發現大家都沒有出聲，隻能再一次提醒一下眾人，“以上便是我的所有解釋！至於更多的實在是沒有了，這可能需要大家一起研究。”
蘭教授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哦哦，不錯，十分不錯，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邱教授對著話就不樂意了，“這可就是個方向，又不是方案講解，哪有那麼多問題，彆浪費時間，先談談這個方向怎麼樣？合作能不能進行。”
還真是一個人一個人提問題，之後又開始討論，那今天這個合作會議要開到什麼時候，而且他們也得留一點不是，要都告訴他們了，之後合作還怎麼談。
想到這邱教授就覺得何景這孩子實在是太實誠了，居然一點都不保留，早知道應該提前和他說一下的，現在都這樣了，那也沒辦法了。
蘭教授隻覺得無奈又好笑，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無奈搖搖頭，“你啊，一點都不吃虧！”
“行吧，大家先繼續討論這個合作項目的問題吧？”
另外三個人雖然對何景之前提出的方向更感興趣，但蘭教授都這麼說了，他們也沒沒有辦法，隻能繼續討論了起來。
討論進行得十分順利，所有討論都是從解決合作之後的問題出發的，這些足以看出來原子能研究所這邊對合作是十分感興趣的，出於同一個目標，很多問題也都一一被商量出可以解決的方法。
但在合作方法這個地方大家卻陷入了爭執之中。
邱教授：“我的想法是你們這邊派人去Q大那邊，所有實驗都在那邊進行，這樣我們的項目資金也能比較好劃撥，畢竟立項還是以我們實驗室的名義申請的。”
蘭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原子所就隻能成為協助單位不成，這不行，立項方案上麵必須加入我們這邊的名字，算是雙方共同申請方案。”
邱教授搖頭：“這樣太麻煩了，那我們所有的資料都要重新準備，還需要從新走程序。”
蘭教授皺眉：“就不能做個補充說明嗎？你和上麵好好說說，凡事都好商量，補充說明中有我們也行.....”
邱教授：“我們項目都開始快一年了......”
蘭教授：“你彆和我開玩笑了，901所的研究我也都看過了，你們啊，就是做了一年白工.....哈哈哈哈.....”
被紮心了的邱教授簡直是要吐血了，不過他還是堅持道：“你彆太得寸進尺了.....”
蘭教授半點不為所動：“材料是關鍵，沒有材料，你們啊，所有研究都是廢的.....”
“.......”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居然直接在會議室吵了起來，眼神凶狠，互不相讓。如果不是中間有寬大的桌子攔著，何景估計他們會直接打起來，眼下可都已經挽袖子了。
兩人的爭吵其他人實在是摻和不了，隻能呆呆地坐著，相互之間大眼瞪小眼，麵上滿是尷尬。
蘭教授邊上三個人雖然已經見過自家領導這樣不少次了，但也還是覺得有些丟臉。
至於何景，那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在他那個時代，人們更加注重臉麵，覺得自己是知識分子，很少有人會這樣直接吵起來，除了辯論之外。
最終還是邱教授先退了一步，“行了，行了，我怕你了，立項資料我們重新提交，但是你們必須派人過去實驗，兩地隔得太遠，不方便實驗進行！”
既然邱教授已經退了一步，那蘭教授也不是那種得寸進尺的人，“行，我到時候直接帶隊過去，不過我們需要的實驗設備你們那邊要準備好。當然了，也不會太多，都是些必要的，至於一些小型設備，我們這邊會直接帶過去。”
“當然，這個沒問題。”人都請回去了，這些設備又是什麼問題呢！
反正主導權還是在他們這邊，邱教授想了想，又接著道：“新成立項目組我是組長，你是副組長。”
“這個當然是好了。”
“我們這個項目大概是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我估計你們需要提前一些去首都那邊，一起準備前期工作。”
“可以，給我十天時間，我會儘快協調出人來。”
“到時候成果.......”
會議的後半部分就沒有其他人多少發揮的機會了，大多都是邱教授和蘭教授你來我往，商量著後續的安排。至於何景則是直接被其他人拉到了一邊。
“何博士，你覺得我們對Nb元素進行氮化的話.......”
“何博士，幾種元素可以試驗的話......”
“你覺得最高溫度能........”
“這裡能仔細解釋一下嗎？”
“完全的發揮Nb性能......”
“何博士，你之前說過這裡是使用添加劑......”
.......
等邱教授滿意地結束談判時，何景已經被摧殘得不行了，腦子疲憊，喉嚨乾澀，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嗓子都要啞了。這些人實在是太誇張了，對知識可以說是如饑似渴，何景一點空閒都沒有，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他倒是好幾次想向邱教授求救，可惜正同蘭教授爭的火熱，哪裡顧得上他。
等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何景捧著水杯一連喝了好幾口，嗓子裡的火這才像是消停了一些。
邱教授這才發現自己來帶過的小夥子受了罪，低低笑了兩聲，小聲道：“怎麼？這就受不了了？”
何景微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搖搖頭。
邱教授手在何景肩膀上拍了兩下，一臉你太弱了的表情，“你啊！還是經曆得太少，這才哪到哪，要真是那種大型項目，一討論就是好幾天，問題多到能將你埋起來！”
這個何景自然是知道的，他雖然沒有經曆過，也聽說過。特彆是那種國家重點項目，前期論證就需要超級大量的工作，各種會議煩不勝煩，真的是能將人問崩潰。這次主要是何景沒有經驗，被人問到了也不懂拒絕，也不會把握節奏，結果就是連喝水都忘記了。
“行了，下次注意了，慢慢來。”
“不過啊，何景，你是不是太大方了些啊，即使我們以後要合作，你也得收一些，這人都還沒過去呢！”說到這邱教授不由得瞪了何景一眼。
何景有些訕訕，這還需要收著嗎？不是應該有什麼說什麼嗎？“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邱教授有些恨鐵不成鋼，“怎麼就沒什麼問題了，你要是說一半留一半，那些人不就心癢不耐了，說不定就直接跟著我們一起回首都了，這可是吸引人的利器！”
“行了，老邱，你可彆將人孩子給教壞了，多好的孩子啊！我們搞科研的就是要大方些，不用搞什麼彎彎繞繞的。”
蘭教授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直接嚇了邱教授一跳，整個人看起來都尷尬極了，畢竟在彆人的地盤說這種話的確不是很好。
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腦袋轉到一邊，四處看著，但就是不看蘭教授，似乎這樣就能當他剛才說的話不存在一般。
可惜的是蘭教授卻不放過他，繼續道：“老邱啊，你這可不地道啊，在我們的地盤這麼說，我們這次合作可是付出很多誠意了，結果你卻這麼教人。不行，你可得給我們些補償！”
涉及到利益糾紛那邱教授就不在乎什麼尷尬不尷尬了，一步不讓道：“嗬，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看你們幾個人將我們家何博士給欺負得，連口水都沒能喝上，嗓子都啞了，我沒讓你們補償就是好事了，還讓我補償你們。你彆是見我們人少，就要欺負我們啊！”
蘭教授有些理虧，“這......”
“嗬嗬，行了，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吃飯吧，我已經讓人在食堂準備好了，都是我們S市這邊的特色菜，保證讓你們吃得舒服。”
最終蘭教授也隻是尷尬地嗬嗬笑了笑，之後就十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半點都不敢再提之前的話題了。
“行啊，走吧！”見他退了，邱教授也沒有得寸進尺，畢竟他之前說的話也不怎麼好。
兩人快速地化乾戈為玉帛，這過程就沒有何景插話的餘地。
一頓中午飯十分豐盛，蘭教授也沒有亂說，的確是用最特色的S市菜招待的他們，還都是大菜，大家都吃得十分滿足，要知道這麼豐盛在這個時代可是非常少見的。
吃飽喝足之後也沒歇著，難得來這邊，蘭教授帶著他們在能參觀的地方都看了看，主要就是熟悉超導實驗的流程，順便也領會了一下原子所這邊的科研成果。
原子所真不愧是實力雄厚，不少設備可都要比何景他們實驗室那邊先進多了，人也很多，幾乎已經快有千人了，研究人員七百多，還有就是行政和安保等服務人員。而且近些年的成果也是不斷湧現，在粒子研究和超導研究方麵處於國內頂尖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