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想讓她看的, 不是這盤棋的形勢,而是目前上國際的形勢。
利國挑起戰火,對華國的南邊也從未放棄過乾擾和控製, 這一盤棋,正是如今複雜而多變的國際形勢。
白棋如何破局?
謝雁指了指白棋下方一處, “以小撥大。”
高老師眼前一亮,“哦,你說的這個位置,倒是比我之前想的還要妙一些。”
“整盤棋已經走到如此地步, 沒有推翻重來的道理, 那麼, 白棋的選擇就不多, 而這下方一處, 既能牽製西側的黑棋,又能攪動南部的局勢, 切斷封鎖, 讓黑棋手忙腳亂。”
“沒錯, ”
高餘南點點頭,“最妙的是, 走這裡,白棋就有了無數選擇,而黑棋再不知曉白棋意圖的時候,難以做出最有效的封殺。”
“走這一步,進可亂全局, 退可守固土, 隻這一步, 可捭, 可闔,可進,亦可退。”謝雁有預感,“白棋遲早會走這一步。”
[評論區:沒看懂,有翻譯嗎?]
[評論區:孩子傻了]
[評論區:現在分析局勢都寫的這麼隱晦了嗎]
“好了好了,這盤棋,我可是要和那些老朋友好好分享。”高餘南喝了口茶,眼裡是對謝雁止不住的欣賞,“好,這味道不錯!”
他看起來心情和氣色也好了不少。
“不過,你還有彆的事吧?”
謝雁知道瞞不過他,便老實說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那封信已經轉交給國內了。”
“哦?”
高餘南坐了下來,打開備忘錄,神色凝重起來,“怎麼說?”
“和您想的一樣,國內不可能直接同意,但也有點不一樣。”
謝雁繼續道,“那封信的內容——說是為了蘇國在太平洋的潛艇活動需要,由華國和蘇國一同建設一座大功率的長波無線電中心,中心的位置在華國,具體未定。”
利國在中/東四處挑事,蘇國的潛艇,也打著反對利國的名頭,要在華國建立無線電中心。
“他們倒是想的輕鬆,蘇國出七千萬盧布,華國出四千萬盧布,共同使用。”高餘南搖搖頭,“在華國建立無線電中心,還由他們主導,豈不是讓蘇國把一直耳朵直接放在我們家裡!”
“沒錯,”謝雁說,“所以,華國的意思,電台可以建,但費用全都由華國出。”
那可是一億多盧布,要知道,華國的外彙額度有限,但為了保證華國的主權和國土安全,絕不會輕易出讓電台的控製權。
謝雁來,是向高餘南彙報情況,華國收到信件之後,如何處理——具體會在華國進行,雖然兩國正在蜜月期,但有些裂縫已經從幾年前就開始埋下種子了。
“蘇國和利國,現在的態度也沒有當初那麼敵對,根據我這段日子和蘇國的接觸來看,”高餘南臉色並不輕鬆,“他們不會輕易放棄,電台的事情,恐怕隻是個開端。”
電台的事情知曉的人並不多,真正讓謝雁又來找高於南的,是幾個月後的另一件事。
七月,蘇國的天氣不算炎熱,但氣溫時高時低。
很快,高餘南就病了。
病來如山倒,加上以前的舊疾,都是慢性病,起初狀況並不樂觀。
治療了一段時間之後,高餘南的病情總算穩定下來,他和謝雁不一樣,沒有信息係統,所有的一切都靠彙報和報紙。
報紙上的消息讓他更放心不下,打電話叫謝雁來。
中東的戰火,已經蔓延開來——不日前,伊國的jun隊發生了zheng/變,為了維護自己扶持的勢力,利國和顛國分彆對黎國和約國進行了軍/事乾預。
新的革/命在這片土地上發芽生長,而華國的輿論亦對此事反映重大。
利國所做的不止這些,此時的利國,除了對中/東地區進行乾涉以外,還在華國的南邊搞小動作,同時,帶起輿論的節奏,讓華國國內群情激憤。
大有要借著這次亂勢,搞遍亞洲。
國內也有不少小型的□□活動,一時之間,內外形勢都發生了劇烈的動蕩。
不隻是喬翹,就連謝啟淩都給謝雁發了電報,轉述國內的形勢,詢問她的想法。
喬翹找她,是因為謝雁在蘇國,高老師也在蘇國,她想聽聽老師的意見。
謝啟淩如今已經是紅華社的老記者了,眼看利國在暗處煽風點火,搞得國內外十分都不安,群眾情緒接近頂峰,極其危險,他有意寫報道反駁利國帶起的輿論攻擊,卻在下筆時,想到了謝雁,也想聽聽她的意見。
索性,高餘南也想聽她彙報,謝雁見他病情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反複,便帶著資料來了。
“所以,對於□□活動來說,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謝雁想了想,“組織分散,難以管控,若是強行鎮壓或者製止,群眾的情緒沒有宣泄的途徑,更容易出事,但任由其發展下去,難免不會被有心人利用,製造事件。”
“的確如此,”
高餘南點頭,他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咳嗽幾聲,“這些年來,我對你的看法果然沒錯,如此,我也放心了。”
謝雁在旁邊椅子上坐下,“我的確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還是想聽聽老師的意見。”
高餘南工作多年,是從蘇州走到湖南,又走到今天的革/命/者,他出訪過數十個國家,見過各種各樣的風景,“我隻提兩個字。”
他說,“民意。”
“民意?”
高餘南喝了口床邊謝雁泡的茶,少了點血色的嘴巴微微張開,才慢慢說起來,“有人曾說過,‘奄奄將亡之王族朝代中,實有一種自由而開通之民族嶄然發現,此即吾全國四萬萬人之民主精神也。’這精神向來就有,隻是早些時候無處發聲。”
“自民初以來,但凡有外人損我國威,侵我主權,舉國上下,皆為之狂——有人茶館議論,有人執筆寫報,有人致電政府,人人都在關注這件事,人人都為這件事夜裡睡不好覺。”
高餘南繼續道,“以前革/命如此,立國之戰如此,邊界有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我想來,未來也會是如此。戰火雖尚在國門之外,但若此刻不發聲,將來誰知能燒到哪裡去?”
“現在,如果他們還在煩惱如何應對這股聲音,那是因為心裡想得更多的——是消除,是解決,是壓製,如此一想,自然不敢輕易下筆,不敢隨便出聲。”
謝雁漸漸懂了,“這股聲音,不該被壓製,隻該將它們團結起來,擰成一股力量,往上震天喊出去,好叫躲在暗處的人,知道華國的聲音,知道華國的團結!”
高餘南笑了。
他引了一段話來說,“今日之外交,明日之外交,必然要以國民之意誌能力為後盾!”②
謝雁站起身來,定定看著病床上的老人。
半晌,深深鞠了個躬。
老人看著窗外,目光落在更遠的地方,“華國的荷花該開了吧。”
謝雁點點頭。
她察覺到點什麼,問,“要不要和國內說一下,提前回國。”
高餘南搖搖頭,“再過幾日,我就可以出院了,不用麻煩國家,不是什麼大毛病,隻是受不了這裡的天氣,胃病容易犯,再加上感冒,是個人的小病,沒有因這些病便提前回去的道理。”
蘇國在極北,地廣人稀,少有池塘,多是廣原。
但在故國,正是好時節。
蘇州的荷花開了,開在婉轉回廊的園林裡。
而在這裡,入夜依然會有冷風會穿過那些高牆紅瓦,穿過那些寬闊大道,掠過那條冰冷卻翻滾的伏爾加河,拍打在點著燈的玻璃窗上,隻留下淺淺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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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華國的□□廣場舉行了五十萬人參加的“抗議侵略,支持伊國,支持黎民族”運動大會,數萬人高呼口號,聲音響徹廣場,飄過紅旗,飄向國際!
次日,《人民日報》對此事做出了報道。
整整一頁的報紙,全都是關於此事的報道和聲援。
數十萬人頭攢動於在□□前的一張黑白照片,成為了報紙的頭版,上麵寫著樸實而真誠的一句話“阿拉伯弟兄們,我們全力支持你們!”
“華國全力支持伊黎兩國人民的正義鬥爭!”
“利國侵略者必須立即停止戰爭挑釁!”
“侵略者一定要碰的頭破血流!”
“華國婦女和你們站在一起!”③
華國是從侵略和殖民的苦難中走出來的國家,比誰都更渴望和平,也更能明白,麵對侵略的時候,尋求獨立的路有多難。
華國人民,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聲音,全力支持著世界另一邊的民族尋求他們自己的獨立和自由。
利國萬萬沒想到,華國竟然將這股聲音的力量團結了起來,在輿論上,他們完全失去了優勢地位!
可惡,什麼時候華國也學會這一招了。
看到新聞的利國雖然氣的不行,但心中卻在暗自籌劃著新的動作——
華國不過是聲援而已,他們向來主張不會乾涉彆人,自然不會出現在戰場上,利國開始全力接觸蘇國,想要將華國北邊的蘇國,也爭取過來,屆時將華國團團圍住,徹底封鎖!
屆時,看你們還能喊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