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教養大的孩子,心性如何又怎能看不見?
當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具備,人的野心會得到淋漓儘致的揮發。
老夫人是有野心的。
陸漾是有野心的。
陸儘歡同樣如此。
為後,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借著陸家的東風,創不世之基業!
陸儘歡野心勃勃,旁人看不出,養她長大的老夫人看得一清二楚。
“陸家會全力支持你,維護你,助你心想事成,得償所願。你要記住,你是陸家的人,是阿乖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姐姐,是老婆子不分晝夜拉扯大的孫女。
“權勢、地位、財富,就是走上人間巔峰,沒有親人的陪伴也是孤獨的,那時候的榮耀,該給誰看呢?
“過個二三十年,我若不在了……歡兒,就換你護著我的阿乖了,你要護著她,做一個長姐真正該做的事,老婆子在此,謝過你了!”
老夫人這一謝,陸儘歡擔當不起,哽咽著發了毒誓,走出庭院時眼圈還是紅的。
晚風習習,目送小輩離開,陸老夫人壓下心頭歉然,指腹摩挲好孫兒的臉頰,看她睡得熟,搖頭笑笑:“扶少主回房歇息罷。”
四婢悄聲應是。
回房後梅貞為少主脫靴除襪,看清玉白腳麵泛起的淤青,嘶了一口涼氣。
即便秀竹夠小心了,陸漾還是被疼醒。
“少主,這是怎麼回事?您怎麼傷了?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傷您?”
燭火昏昏,陸漾迷瞪片時,發現婢子們守規矩的沒亂動她的衣物,揮揮手:“無妨,不用上藥。”
這可是那位姑娘留下的,她巴不得這印子晚點能消。
她撤回腳。
秀竹趕緊抱住:“怎能不上藥?”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
她嗓子乾啞,想著還沒沐浴梳洗,起身往淨室走。
“對了。”
臨到淨室門口她回眸吩咐:“去尋上好的芍藥花籽,我要種。”
留下一道教人滿頭疑問的命令,顧自去泡溫泉。
梅貞和秀竹麵麵相覷。
菊霜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少主這樣子,很不對勁。”
“是呀,少主何時是愛花之人了?蘭草她都能養死,芍藥就不會死了?”
“不會是受刺激了罷。”
“要我說,踏秋夜,腳背那印子不定是哪個女子踩的呢。”
說完這話婉竹自己也跟著一愣。
四婢異口同聲:“不會罷?”
早先窩在老夫人身邊睡了小半個時辰,陸漾入了溫泉池渾身的疲憊都得到消解,精氣神飽滿,一會笑,一會憂,滿腦子今晚和她跳豔舞的姑娘。
“是我心急了,我該給她認識我、了解我的機會。”
她眼眸低垂,瞧著蕩漾的水波:“可是像她那樣的好姑娘哪能愁嫁?樣樣俱好,真怕她被其他人娶走……”
情愛使人忘記疼痛。
頂著腳背上的傷她還能踏歌起舞,不露聲色,可見陸小財神毅力驚人。
熱氣熏得陸漾小臉粉撲撲紅潤潤的,她赤著身子趴在溫泉邊,雪白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蒸氣凝成的水珠沿著她優美的脊線不停下墜,途經腰窩,怎一個活色生香?
陸漾一手撫在自己腰腹,呼吸急促。
閉上眼,很自然地回到風雨交加的雨夜。
破廟,石像,急於被拯救的美人。
美人的眼睛如雪清冽,身子卻遠沒那雙眼冷清。
她的肌膚是燙的,一對修長的腿,比玉還白。
因為血脈體質的特殊她沒想要了這姑娘,又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對方得到紓解,急得團團轉。
在她無措茫然滿心愧疚的當口,美人和她招手。
“扶我……坐起來。”
她聽了她的話。
而後姑娘靜靜地看她,不知在看什麼看了好久,像是要把她的眉眼刻在心上,像是執意完成莊嚴不可或缺的儀式。
她又喊她。
“陸漾。”
活了十八年,沒人喊她名字能喊出這份認真、蝕骨。
喊得她骨頭都輕了。
美人沉默稍傾:“你家裡……沒人教過你,怎麼取悅送上門的姑娘?”
玉腿慢纏,纏在尋不出瑕疵的腰肢。
潤澤漂亮至極的馬甲線。
陸漾看著她的眼,恍恍惚惚就懂了:還可以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