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漾清清喉嚨,抬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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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生下女兒起,桃鳶堅持用母乳喂養,小羽毛也爭氣,被娘親養得白白胖胖。
可這一日,她的糧斷了。
蘇偱香診脈完畢,轉身提筆寫下一道食補的方子,陸漾緊張道:“蘇姨,這是怎麼了,嚴不嚴重,多久才能好?”
她纏著女醫問東問西,桃鳶臉上的熱意一直沒下去。
身體是怎麼回事,沒人比她更清楚,不過是奶水堵塞,不是大問題,可要解決……
她背過身不看陸漾,一個人忙著做好心理準備。
蘇偱香醫者父母心,拿陸漾當自家子侄看待,笑她桃花運旺,歎她囉嗦:“好了好了,你隻管聽我的,包管少夫人好好的,小少主也有的吃。”
“蘇姨儘管吩咐!”
她義正嚴詞,仿佛要上刀山下油鍋,蘇偱香拍拍她的肩膀:“你先扶少夫人回床上休息。”
“好。”
陸漾三兩步走過去,神情認真:“鳶姐姐,你聽到蘇姨的話沒有?我扶你去裡麵歇息。”
桃鳶掙了掙沒掙開,那處沉甸甸墜得她難受,她忍了忍,想作罷,然想到女兒挑嘴的毛病,不忍餓著她,半推半就地去到床榻。
“蘇姨,然後呢?”
“然後你放下床帳。”
床帳放下來,遮擋裡外視線,蘇偱香坐回位子好心情地斟了杯茶:“你也進去。”
陸漾不敢不聽。
她一進來,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桃鳶少見地難為情。
須知道她是大氣豁達的女子,便是那晚在破廟被人算計都能反客為主掌握主動權,迷迷蒙蒙撐著被藥效摧殘的意識發號施令,這才順利度過危機。
沒她隨時處變不驚的冷靜,早沒有現在的否極泰來。
“鳶姐姐,你彆怕,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漾柔聲安慰。
桃鳶很想讓她閉嘴,想到之後的情景,感慨自己上輩子八成欠了這人的,羞得說不出話。
“蘇姨,我坐好了。”
“把孩子抱出去罷,你們也出去,對了,拿一隻玉杯遞給少主。”
堆雪紅著臉應是,而後逃也似地走出去。
再是單純陸漾也感受到氣氛的黏著,耳朵竄上一抹紅:“然後呢蘇姨,要解開姐姐的上衣麼?”
蘇偱香背對她們,笑道:“孺子可教。”
“……”
桃鳶穩住聲線:“蘇姨,不若再去請幾位乳娘,總不能餓著小羽毛。”
蘇女醫看熱鬨不嫌事大:“少夫人說的是,隻是小少主難伺候,乳娘的奶,她不肯喝啊。”
“是呀鳶姐姐,咱們女兒嘴挑,這一點八成學了你。”
桃鳶瞪她。
陸漾心虛地住了聲。
“妻妻二人,這些算什麼?為了小少主,少夫人擔待一些,老夫人還在外麵等著,你們忍心急壞她老人家?”
陸老夫人乃陸家的定海神針,年事已高,桃鳶自然不忍心,眼睛一閉,一副任人□□的乖模樣,瞧著既冷清誘人,又有點說不出的委屈無辜。
大的欺負她,小的也磋磨她,養兒不易,她忽然很想念身在焚琴院的阿娘。
為產婦疏通之事不可小覷,一不小心就會對產婦造成傷害。陸漾沒經驗,要有醫者口述方能心安。
而疏通最好最有效的法子是按摩,婢女送上女醫所要的海外販賣的草木精油以及溫濕的毛巾。
小琉璃瓶送到陸漾手,她心跳得厲害:“鳶姐姐?”
桃鳶閉著眼慢慢點頭。
得她允許,陸漾搓搓手,為她解開上衣。
“我怎麼說,少主怎麼做,先用毛巾敷一敷,記住手溫要適中,不要冷,接著在那兒塗抹精油,以順時針方向……”
白花花軟乎乎的一對雪兔抬起頭,陸漾哪還聽得見其他?
“少主?少主?你還在聽嗎?”
桃鳶睜開眼,和那對桃花眼相撞,陸漾啞聲道:“聽著呢,蘇姨再說一遍?”
“……”
蘇偱香拿她沒轍,耐著性子又說一遍,她好歹活了這把歲數,原想看小輩的熱鬨,結果熱鬨才起,這股黏膩的氣氛她自個先受不了。
真是刺激老人家。
教會了陸漾,她甩甩袖子從裡麵逃出來。
陸老夫人心急如焚等在門外:“偱香,如何了?我的曾孫什麼時候才能喝上奶?”
小羽毛餓得睜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
蘇偱香深吸一口單身的清香之氣:“這要看少主磨蹭到什麼時候了。”
……
“阿乖啊,你倒是快點啊,要餓著你女兒不成?”
老夫人催促的聲音透過門傳來,桃鳶正用錦帕為某人擦拭流血的鼻子,她又羞又覺得好笑:“你就這點出息?”
陸漾眼睛離不開她,雪兔晃啊晃,晃得她頭暈。
她一手握住。
桃鳶猝不及防哼出聲:“不是這樣的,錯了。”
“先、先錯一會。”
她這話煞是羞人,桃鳶生了孩子反而比做姑娘時敏感,蘇女醫囑咐的話在她心坎繞啊繞,繞了幾圈,一對上那雙瀲灩癡情的眼眸,她竟忘了在外等吃的女兒。
“錯夠了沒有?”
陸漾心蕩神迷,望著她薄紅的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