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少主手持金色大喇叭在城樓前的霸道宣誓引來無數人圍觀,洛陽城的百姓們笑眯眯看著一身春衫的陸綺,一副‘看彆人家孩子’的歡喜神情。
陸家有兩個孩子,老大是當朝太女,以後要繼承皇位做大景國的皇,老小是新一代小財神,臉蛋兒嫩得和雨後春筍一般,誰見了都喜歡。
尤其陸綺生得嬌氣,和陸漾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起話來渾身散發靈秀的聰明勁,這麼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是全城老夫人少夫人的心尖寵。
孩子胡鬨點又怎樣?
偶爾囂張蹦躂幾下,沒人會笑話她,反而喜歡這種蓬勃傲性。
看著就羨慕。
當然也沒人會將這馴服的話當了真,孩子還小,不定性,不好以大人的想法來揣測。
看熱鬨的叔嬸大爺們羨慕陸侯和桃相能有兩個寶貝女兒,也有人交頭接耳問趙嚶是何方神聖,竟能惹得陸小少主氣鼓鼓上了城樓。
茶棚裡趙嚶雙手捂著她紅彤彤的小臉,害羞的模樣鬨得身邊的親爹簡直沒眼看。
英勇伯憂傷歎氣,瞅瞅站在城樓的小祖宗,再看看麵若桃花的親閨女,視線穿過虛空似乎看到不久後的將來,他的寶貝閨女留不住了。
“爭氣點!”
看趙嚶還在臉紅心跳,他憋屈地用拳頭捶桌。
趙嚶嗯嗯兩聲當做回應,手指漏出縫,偷偷看春風裡繃著臉的陸綺。
哎呀,真威風!
“……”
趙卜操碎了心。
但他的女兒壓根不關心他的心操碎了多少瓣。
“走了!”
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他扯著趙嚶就要‘趁亂’離開。
趙嚶嘴裡說著“走”,奈何雙腿有自個的想法,紮在原地不動。
英勇伯不負他的“英勇”之名,拔蘿卜似的將女兒拔起,趙嚶象征性地抵抗一番,抵抗不過,抓緊時間門爭取多看陸綺兩眼。
站在城樓上的陸綺哪能曉得她的嚶嚶姐姐直麵了她‘威風凜凜’的一麵,但更想不到的還在後頭呢!
下人雙手接過金色大喇叭,護衛們作勢護著少主離開。
陸綺憂心忡忡地抿著唇,心想趙嚶聽到這番話後會是如何反應——跑來罵她一頓?或者心性被激起,再和她鬥幾百回合?
總之不會再冷著她不理了罷!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她就不信趙嚶忍得下這口氣。
陸小少主慢慢悠悠下了城樓。
趙嚶被親爹拎著往外走。
看夠女兒的熱鬨,陸漾舉目四顧,桃花眼倏然一亮。
“阿漾。”
戴著麵紗的女人輕聲喚道。
陸漾和她打包票:“甜果果,你放心,我不胡來。”
她握著桃鳶的手極儘悠閒地上前,朝趙家父女走去。
街道甚寬,趙卜被人擋了路,心情不好:“你誰呀!”
便見那身穿男裝的小白臉快速揭了人中下的兩撇小胡子,桃花眼翩然雀躍:“伯爺忘性這麼大,是我呀。”
趙卜無語,剛要擠兌兩聲,虎目慢慢睜圓:“欸?是、是你?陸陸陸……”
他那聲“陸侯”陸了半天沒‘陸’出來,趙嚶極少見他爹在人前激動成這樣,眼睛眨動,閃著好奇的光芒。
且說陸綺下了城樓被男人的大嗓子成功吸引注意,散漫地往人群瞥了一眼,忽然拔腿跑起來。
“母親!”
陸漾笑著朝她張開手臂。
桃鳶揭下遮在臉上的麵紗。
“阿娘!”
陸綺邊跑邊喊,一陣煙似的飛奔而來。
“!”
趙嚶瞳孔震蕩,無措地抓著他爹衣袖,有點站不穩。
這衝擊太大,陡然見到傳說中的大人物,她心臟受不了。
“阿娘阿娘,母親!”陸綺眼眶噙著淚光,一頭紮進陸漾懷裡,嗚嗚幾聲。
像撒嬌的小獸。
她當眾哭鼻子,哭得鼻尖都紅了,得到雙親的撫慰後勉強穩住悅然馳騁的心,慢慢抬頭:“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和阿姐要想死你們了!”
她嬌氣地不得了,說兩句話就要用臉蹭蹭親人的手,趙嚶看得直了眼,恰逢一陣風掠過,春風擾人,她沒忍住咳嗽一聲,動靜驚著陷入家人團聚氛圍的陸小少主。
陸綺的背影肉眼可見地僵硬起來,以一種滑稽緩慢的幅度站起身,扭頭——
“!”
她嚶嚶姐姐怎麼在這!?
她一下炸了毛,又因當著雙親的麵不敢發作,話到嘴邊憋得難受,於是隻好自欺欺人地重新埋入她阿娘馨香柔軟的懷抱。
嗚嗚嗚,見鬼了。
“……”
趙嚶用腳尖刨地,尷尬地想鑽入地縫。
英勇伯手足無措地在那乾笑:“哈哈,哈哈,真巧。”
陸漾憋笑憋得辛苦。
桃鳶微微一笑:“是很巧。”
雙方家長針對‘孩子大了,越長越有趣’展開‘熱切’討論,苦了英勇伯這個隻讀過兵書的大老粗。
父女倆各自如霜打了的茄子,不同的是趙嚶的‘蔫’是被小混蛋嫌棄的鬱悶和出門撞到未來婆婆的緊張,趙卜的‘蔫’卻是實打實的‘不能給閨女丟臉’信念的頑強支撐。
桃陸兩人甫一露麵,洛陽城渾如沸騰的水汩汩冒著喜慶的聲勢。
街上不是可以長談的地方,約好改日再敘,陸漾這對妻妻領著自家不省心的嬌嬌女回莊園。
走前桃鳶多看了趙嚶一眼,看得趙嚶心驚肉跳唯恐哪裡做不好失去寶貴的印象分。
陸侯和桃相走了。
趙卜鞠了一把辛酸淚。
趙嚶目送一家三口離開,直到人走遠了,這才長舒一口氣:“爹,我今天氣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