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1 / 2)

小知縣 桃花白茶 32195 字 7個月前

裴家趕在朝廷派來知縣之前,強行撿起之前的舊例,硬是憑空弄出來個縣令。

目的自不用說,便是跟新知縣打擂台。

紀煬來的時候,這裴縣令才上任一個多月,可見剛得了汴京的消息,這邊著手動作,也是厲害。

不過紀煬這會坐在公堂之上,隻覺得這位裴縣令坐立難安,特彆是麵對韓瀟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埋地裡了。

這場麵跟方才碰麵的劍拔弩張實在不同。

紀煬看看韓瀟,又看看這位裴縣令,開口道:“你們認識?”

韓瀟皺眉,想不出來。

裴縣令才小聲道:“我以前在韓家私塾裡讀過書。”

還是韓瀟負責起居的仆從想起,低聲道:“他是裴家分支的小子,也是唯一一個能坐下讀書的裴家人。”

這個形容讓紀煬險些失笑。

唯一一個能坐下讀書的裴家人?

所以找了他來當縣令?

而且因為韓瀟當過他的夫子,所以本能對夫子心生畏懼?

可紀煬看他身子孱弱,麵色蒼白,不像個能頂事的。

等紀煬把目光放到旁邊的劉縣丞身上,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真正主事的並非裴縣令,而是這位劉縣丞。

沒錯,這太新縣剛成立沒幾個月,縣丞縣尉一應俱全。

聽得紀煬身後玉縣丞,淩縣尉都微微挑眉。

而太新縣的衙門成員也有意思。

分彆是裴縣令。

劉縣丞,鮑主簿。

對應中間有兵的裴家,左邊有錢的劉家,右邊有糧的鮑家。

這會兩兩對立,竟然有些真假衙門的感覺。

但不用問,對方的理由必然充足。

那便是三縣合一縣,朝廷又沒派過來人,衙門公務總要有人做,所以稟報灌江城那邊的長官,臨設這些人員。

至於怎麼疏通那邊的關係,就不用多說,他們幾家在此深耕多年,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沒想到剛來太新縣,就遇到這樣的事。

紀煬沒有對方想象的慌張,隻是道:“本官沒來之前這段時日,辛苦大家了,今日某雖剛到,請諸位去酒樓宴飲,以表心意。”

裴縣令聽到這話覺得不對勁,劉縣丞反應過來,新知縣一來,竟然反客為主?反而要宴請他們?

“知縣大人是朝廷派來的差遣,我等作為本地人怎好勞煩。還是我們安排吧。”劉縣丞說罷,看看旁邊的鮑主簿,“鮑主簿,你說呢?”

鮑主簿掃視一圈,顯然異常沉默,最後點點頭。

紀煬見他們三人表情不一,心裡已經有了成算,揮手:“算了,那就不麻煩了,今日剛到,等本官安置過後,再與諸位閒敘。”

紀煬看看身後平安:“行李安置妥當了?”

平安立刻道:“已經拉到縣衙後院,尋了個居中的院子,想必那應該是知縣的主院。”

知縣作為朝廷差遣來的官員,身份自然不同。

平安的回答也在佐證這一點。

主院?

劉縣丞連忙上前:“知縣大人有所不知,那院子已經撥給裴縣令了,已經有人住了。”

紀煬回頭看他,居高臨下掃視這人,似笑非笑道:“撥給裴縣令?你撥的?身為八品小官,還有權過問長官的事宜?”

“怎麼?本官同裴縣令,都要聽你指派?”

劉縣丞後退半步,沒想到新來的知縣竟然在這時候發難。

不過他作為低一級的下官,確實不能用撥這個詞,好像衙門全聽他的一樣。

但太新縣衙門!

不對,以前的裴縣衙門!確實都聽他的了!

來多少知縣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聽他這個劉縣丞的!

三縣合一的時候,他還高興過,畢竟三個縣裡麵,隻有他經驗最豐富。

裴家是個沒腦子的,這會打架。

鮑家膽小怕是,還不是他來管?

可上麵竟然說,朝廷會派人過來,等打聽完消息,派來的竟然是個伯爵公子。

那種在汴京嬌生慣養,出去做了兩三年差事的,就能成事?

他在潞州那邊是不錯,但這裡是灌江府!人情比潞州複雜一萬倍!

聽說還是得罪皇上,這才送到這。

但現在跟新知縣一照麵,劉縣丞本能覺得不好。

眼看為縣衙主院的事要爭起來,韓瀟適時開口:“裴縣令,你覺得主院該誰住?”

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看似在爭主院,其實在爭衙門的位置。

那不單單是個主院,更是太新縣權利頂層的代表。

作為裴縣令之前的夫子,韓瀟開口,裴縣令已然有些慌張,他本就是被強推上來,在這一個多月,劉縣丞並不讓他打理任何事情。

本就不安,又被劉縣丞想辦法擠兌,成了有名無實的縣令,這會遇到先前的夫子,自然半句話說不出。

玉縣丞見此,笑著道:“既然裴縣令同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知縣大人也累了,有事明日再商議。”

說著,玉縣丞帶著其他人齊齊行禮,明顯對裴縣令很尊敬,但談笑間,已經成了裴縣令同意搬出主院。

來這太新縣不到半個時辰。

新知縣的事已經傳到太新縣三家耳朵裡。

其中裴家的監工被捆了扔到他們家門口,又被問太新縣是不是裴家做主。

然後衙門的劉縣丞被新知縣反問一句衙門是不是他做主。

鮑家的並未出頭,跟之前一樣神隱。

三家裡麵落了兩家麵子,隻有鮑家並未有任何動靜。

這個消息讓不少人暗地嘲笑,可又帶了一絲驚慌。

新知縣看起來底氣十足。

他是不是有什麼後招?

難道說,就是單純的初生牛不怕虎?

不知道這裡的凶險?

他不知道,韓家不知道嗎?

韓瀟那個膽小怕事的,竟然還幫著他說話?

他們哪來的底氣?

紀煬一邊讓人收拾東西,一邊道:“虛張聲勢自然有用,我最大的依仗,便是汴京皇上直接派來。”

這就是他,還有隔壁今安縣知縣跟之前知縣不同的原因。

之前還是吏部任命,常規派遣。

但他跟今安縣的新知縣。

一個算是林家一派,過來□□的。

另一個則由梁王送過來,想要實行梁王的想法。

兩邊各自有靠山不說,各自又是皇上召見,皇上點撥。

有這兩層身份,便跟之前知縣不同。

有這樣的依仗,他沒道理不用。

太新縣承了原來裴縣的舊縣城,這院子其實嶄新得很,可見以前也沒什麼人住。

這裡麵裴縣令的東西也極少,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塞滿紀煬等人的物件。

紀煬看看這院子,隨手又寫了五鬥院三個字,算是當做小院的名字。

當初扶江縣的主院便是這個名字,如今牌子一掛,跟著紀煬的眾人都有些熟悉感。

不過這個院比扶江縣那邊大上不少,共有八個房間,算是兩進小院。

紀煬跟林婉芸自不用說,占了一間,隔壁兩個小房間,有素竹帶著江乖乖,平安跟衛藍做近衛。

剩下玉縣丞,淩縣尉一間,韓瀟單獨住一間,他的兩個仆從,一個負責起居,一個懂醫術,這兩位一間。

就這還能騰出兩個房屋用來做書房。

書房先被整理出來,林婉芸便道:“你們先忙,外麵我們來收拾。”

雖說剛到太新縣沒多久,但大家都沒休息的心思,還有許多事要做。

林婉芸帶著人收拾小院,準備飯食。

書房裡則有紀煬等人談事。

眼看五姑娘哄年紀小的乖乖睡覺,又去收拾東西,紀煬才收回目光。

此時書房裡,紀煬,韓瀟,玉縣丞,淩縣尉,衛藍,平安。

除了韓瀟之外,都是老搭檔了。

現在分析的,就是太新縣的情況。

韓瀟道:“以前的三個縣,從未有過什麼縣令。基本都是當地幾家把持衙門,知縣說話不管用,來了便直接架空。”

“這次能想到扶個縣令上來打擂台,不像是。”

“不像是裴家手筆?”紀煬道。

韓瀟點頭:“裴家想不出這樣的法子。”

方才紀煬也聽了,裴家選了半天,才選了一個旁支的裴家人出來當縣令,那話怎麼說的?

裴家唯一一個能坐下安心讀書的人。

可能知道縣令跟知縣能並存的人,不說飽讀詩書,但至少對衙門的事必須十分熟悉,這才能有這種主意。

裴家自不可能。

“是劉縣丞,劉家。”紀煬道,“應該是他家的主意,而且可以推裴家出來,做擋箭牌。”

而他作為縣令的副手,把控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縣令,再簡單不過。

新知縣一來,首當其衝的更是這位縣令。

而劉家則可以躲在後麵,當個幕後之人。

隻能說這裡麵全是算計。

梳理下來。

其實事情已經清晰明了。

如同朝廷那邊猜得一模一樣,三縣合一,那三個地方就不會如之前那般鐵桶一塊。

這剛和起來,他們內裡就已經有了爭鬥。

之前的三個縣衙全都撤了,不複存在,成立了新衙門。

三家都往新衙門塞人。

裴家作為武力擔當,看著最為厲害,所以他們的人當了新衙門的縣令。

劉家最為陰損,做了新衙門二把手當縣丞。

鮑家最低調,可當了主簿,掌管太新縣的戶口錢糧。

其實裴家未必不知道劉家要推他們出去當個領頭的。

但他家必須站出來。

誰讓新衙門設在他家地盤,他家要是不當這個縣令,反而丟人。

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局麵。

陰損劉家,不知從哪扒拉出來的條例,急忙忙設了個跟知縣平級的縣令,推了裴家來做。

其他兩家各自瓜分其他職位。

想必下麵的小吏捕快等人,也是三家人混雜。

確保在新知縣來之前,他們這三家已經占據新衙門,把太新縣跟之前的三個縣一樣,成為三家囊中之物。

等朝廷派人過來,最好他們已經磨合結束,又跟一樣成為鐵桶,讓新來的人沒辦法插手任何事情。

可惜紀煬早早就說過,要趕在年前來,不能拖到年後。

朝廷之前好不容易撤了三個縣,讓他們合為一個,其實就是拆分重組。

在重組的過程之踢掉混亂因子。

如果讓他們三家在重組過程中,三家自己商議好如何分配利益,等他們商議好之後,朝廷的人再來,那就遲了。

朝廷的人便無法插手。

現在的情況是,三家雖然勉強霸占了衙門。

可新衙門跟太新縣的利益劃分還沒結束,更沒穩定。

劉家野心勃勃,想當衙門的真正一把手。

鮑家雖低調,但又想牢牢把持戶口錢糧。

裴家不用講,這是他們的地盤,新衙門就設在他們裴縣老衙門上麵。

等紀煬說完之後,笑道:“所以,這是好事。”

“劉縣丞不是扶持縣令嗎,我們也扶一把。”

???

我們也扶?

這人跟您平級!

紀煬笑著道:“平級怎麼了,他從未處理過政務,眼看那位劉縣丞也不會教他,鮑主簿也不像能幫忙的。這人我們自然要爭取過來。”

不過紀煬好奇問道:“韓家主,以前裴縣沒有處理政務的人嗎?為何選了個他?”

韓瀟哭笑不得:“他家全是兵將,賬冊一塌糊塗,甚至還找過我家來看。”

“靠著武力維持罷了。”

也就是說,完全不管庶務的。

那他家跟梁王一定很有話題,都選擇平推過去。

至於賬目一塌糊塗怎麼過日子?

那自然能過,反正沒糧就問下麵要,沒錢下麵給。

隻要他們日子過得舒心就行。

不是每個地方的賬目公務都能清清楚楚。

一團亂麻的地方有得是。

混亂也是一種體係。

能運轉就行。

隻是這種自我養成的體係,在融合到其他體係的時候,就會出現問題。

現在三縣合一,弊端便出來了。

紀煬相信,有弊端的不止裴家一個,其他劉家鮑家,肯定有各自的問題。

話說到這,眾人心裡一鬆。

果然!

跟著他們知縣大人,總能迅速找出問題。

既然已經了解此地的情況,那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韓瀟,玉縣丞,淩縣尉,衛藍,平安,全都看向紀煬。

“接下來,自然是了解太新縣有多少百姓,有多少佃戶,摸清這裡的底細。為明年的耕種做準備。”

???

不管這三家???

再說,把手伸到土地裡,伸到百姓那,這幾家會同意?

他們分明已經把裴地,劉地,鮑地,當做自己的私產,動他們的私產,他們會同意?

紀煬起身,翻翻皇帝給的輿圖,笑道:“需要他們同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若不服,告我便是。”

他們敢告嗎?告了之後的結果隻能是,堂下何人,為何狀告本官?

淩縣尉皺眉:“可他們這種人,手上血腥無數,隻怕您會有危險。”

紀煬看看眾人,大家擔憂的問題顯然一樣。

“若有裴家作保,其他兩家能動我嗎?”

這,這自是不能。

裴家旁的不說,武力肯定沒問題。

隻是,隻是咱們剛綁了人扔人家門口啊!

韓瀟立刻抬頭:“裴縣令。”

“你說扶一把裴縣令,原來是這個意思。”

說來說去,又回去紀煬最開始答的那句話。

扶持裴縣令。

劉縣丞也在扶持,但看似扶持,卻是架空。

等他們劉家完全把持太新縣衙門,那他家必然能掙得很多利益。

既如此,他們就幫幫弱勢的裴縣令,至少讓他們旗鼓相當才成。

至於鮑家?

鮑家就算看出來了,也會暗中幫一下裴縣令。

他家能看著劉家一家獨大?

他紀煬可不是來破壞這個家的,是來加入的。

裴縣令這人,他幫定了。

劉家想要輕易拿走太新縣衙門的管轄權,哪有那樣簡單。

而裴家不管他幫忙的原因是什麼,肯定樂見其實,畢竟這裴家自有傲慢。

他們手裡,可是有五千私兵的。

這五千私兵,就是可以粉碎一切詭計的機器。

所以裴家才不管什麼勾心鬥角,如果不符合自己利益,打過去就好。

他們也不需要像朝廷那樣計較當地生計,計較死傷百姓,沒有忌諱跟約束的私兵,何嘗不是一種災難。

劉家也是忌憚這一點,才會徐徐圖之。

所以前期來看,自己帶著裴縣令做事,那裴縣令身後的裴家,隻會保他們平安。

不過說起私兵,今日還有人沒見到。

那便是此地的縣尉。

太新縣的縣尉跟扶江縣那種隻有兩個兵的縣尉不同。

此處距離出關的關卡隻有一百五十裡。

所以這裡的縣尉必然也是當地指揮使,手裡兵馬至少五百。

這是韓瀟知道,他畢竟在這多年。

“因為是邊關,此地縣尉應該是朝廷兵部指派,跟本地沒什麼關係。他的手下人馬有一千,全都在關卡城門處輪換駐守,一般不回衙門的。”

韓瀟說的,跟紀煬在朝廷聽的消息一致。

說到底,內裡知縣庶務這種也就算了,涉及到邊域,涉及到最後一道防線,朝廷安插的還是自己人。

那地駐守的縣尉,帶一千兵士輪換駐守。

平常還好,有敵人入侵便會去尋當地的裴家,加上裴家五千,或者再召集一萬。

那基本不會有太大問題。

前年年末兵亂,也是這麼做的。

可想想都知道有多苦。

身為縣尉跟指揮使,手裡兵馬還沒當地豪強的人多。

估計平時沒少受欺壓。

紀煬心底一沉,其他還好,隻是這關卡守衛的兵士們,隻怕會比其他人更加不好安撫。

他們守在邊域第一線。

那處的風霜寒苦,再加上關外的古博國時不時的冷箭。

希望他帶來的東西,能讓兵士們好受些。

聊到這,外麵飯食已經做好。

等大家吃過飯,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許多事要磨呢。

躺下之後,紀煬看著手上還沾了麵粉的五姑娘,抬眼看看她:“後不後悔跟過來?”

林婉芸立刻搖頭:“怎麼會,還挺有意思的。”

紀煬看著她笑:“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紀煬起來練劍的時候,林婉芸也迷迷糊糊起來。

紀煬見她有興趣,乾脆帶著她一起練。

危難時候,這是保命的東西。

天蒙蒙亮。

太新縣五鬥院裡,紀煬林婉芸練劍,淩縣尉帶著江小子練槍法,衛藍擺弄官刀。

韓瀟推門的時候直接呆住。

這是知縣的院子,還是練武場啊。

不過活力滿滿的一天就此開始。

紀煬擦擦身上薄汗,吃過早飯直接換了官服去做事,看起來神采奕奕。

紀煬不算白皙,但走到縣衙裡麵,整個人便顯得格外不同。

雖說趕路一個多月,依舊要比當地人貴氣很多,看著英俊清爽,氣宇軒昂。

這身姿對上不自信的裴縣令,說是倍殺也不過分。

裴縣令原先在家中時,其實也沒這樣事事不自信,隻是被推上來當縣令之後,又被劉縣丞換著法地打壓,所以時常驚懼懷疑自己。

彆說處理政務了,連多說幾句都要看看劉縣丞的臉色。

比如紀煬今日詢問幾個方麵去年稅收情況,裴縣令自然一問三不知,眼神全在劉縣丞身上。

紀煬見此,收起卷宗,笑著道:“既如此,那就請劉縣丞整理之後交到玉縣丞手中,我同裴縣令看過之後再說。”

一句話,已經把所有人的層次分出來了。

劉縣丞整理,交給玉縣丞。

最後到紀煬跟裴縣令手中。

其中意思,已經不用多說了。

劉縣丞直接抬頭,在劉縣,在太新縣久居“高位”的他。

什麼時候被這樣說過?

即使劉家的家主,也對他十分客氣。

紀煬來這不到一天時間,把他直接排到太新縣衙門的第四位?

同是縣丞,比玉縣丞地位還低?

連裴縣令這個傀儡都在他之上?

再多的紀煬也不想多問,先不說他對太新縣情況本就有數,在汴京那麼多資料不是白看的。

不僅他知道,玉縣丞淩縣尉都知道。

而且現在問不出什麼,得來的東西要有一分是真,那都是他賺了。

假數據也有假數據的好。

再假的東西,也要有個依據,能透著東西看幾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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