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小知縣 桃花白茶 26529 字 7個月前

誰派來的,並不難猜。

難的是這些殺手就是警告。

警告他紀煬不要多管閒事,更不要插手不該插手的事。

紀煬到灌江府做了許多,幾乎各個踩著豪強底線邊緣。

也就是這裡屬於邊域,大部分地方都希望他們安安穩穩,這才對他做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實際上,這事要發生在揚州汴京等地,隻怕殺手早就來了。

不說殺手,更要朝堂一**奏章,沒錯也給他找出錯。

原因很簡單。

紀煬收拾地主,那就是觸碰大部分利益集團的核心。

人總會幫自己相同處境的人說話。

一件事裡,總會有不同過的立場,老師跟學生爭吵,當學生的會下意識站在學生立場,當老師,或者當大人的,會站在大人老師立場。

這事甚至無關對錯,隻在立場。

紀煬收拾家豪強,在同樣是豪強的人眼中,便是挑釁他們這個階級。

紀煬會遭到這個階級所有人的一致打壓。

也就是灌江府了,都不想讓這裡出事的地方。

可他不僅動地主,還用牧場買鹽的事,給今安縣徐銘空子,讓他拿著由頭去動鹽礦。

甚至還沒真的動手,徐銘隻是來了一趟。

這事便傳到灌江城幕後之人耳朵裡。

一二十個殺手,隻有一個目的,要紀煬的手,因為他的手伸得太長。

反正人不死就不算撕破臉,要隻手還是可以的。

太新縣衙門五鬥院燈火通明。

殺手死了五個,重傷個,扣押十個,還有兩個已經逃跑。

其中一個,就是被紀煬削掉右耳那個,那人武功極高,跑得也最快。

紀煬他們這邊人多,隻受傷了兩人,這會已經在包紮了。

紀煬掃視一圈。

鹽的事是在前段時間在五鬥院說的。

當時五鬥院的人不少,來來往往的小吏捕快也有不少。

但能知道他們談了什麼的人卻不多。

紀煬身邊人自然不用講,都是極為可信的。

也就是以前留下的捕快小吏了。

其實那家留下的人也不多,不到十個人,做事一直沒出過差錯,自然放他們一馬。

那家完蛋的時候,他們也沒什麼反應。

本以為是牆頭草,沒想到是灌江城那邊藏的暗樁。

也是之前事多,就讓他們找到空子。

不過到底是誰傳的消息,找起來也簡單。

等裴家的人扭送過來的時候,紀煬一點也不意外。

剩下的捕快小吏更是戰戰兢兢。

他們本以為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能安安穩穩在衙門當差。

誰知道中間出了個這樣的人啊。

淩縣尉並未放過其他人,各家各戶全都搜查一遍,果然又找出個劉家的人。

他們都被灌江城那邊安排過來當探子。

其他人雖然沒發現什麼異常,但這次自然是不再用他們。

這兩人直接下了監牢,等折騰的差不多,天都亮了。

其他小吏捕快直接棄用,寧可不用,也不想多生事端,他們要是埋怨,也隻能怨連累他們的人。

知縣大人被刺殺的事,很快傳遍整個太新縣,不少百姓都過來探望。

今安縣那邊肯定也得到消息。

而今安縣徐銘那裡,也給紀煬傳信,他在當晚也有人過來暗殺。

徐銘雖然躲閃不及,好在護衛不錯,讓他隻受了皮外傷。

兩個知縣同時被暗殺,原因自然不用多講。

還是因為鹽。

那灌江府的人也太過膽大。

不過紀煬還沒什麼反應,反而是衛藍跟淩縣尉眼圈發紅。

還是他們守衛不夠森嚴,否則不會出這麼大紕漏,有人溜進院子他們才發現。

甚至不知道已經有人偷偷潛入大人的房間。

不止是他們兩個,太新縣許多百姓也不能接受。

但他們多是把這些事按到那家頭上,現在看到裴又鋒恨不得呸一口。

肉眼可見,經過淩晨那事,太新縣守衛明顯嚴密很多。

紀煬倒是安慰眾人:“此次不成,短時間不會來第二次。”

“再說,就連這次也是警告為多。”

否則刺客就不是想要他的手,也不會隻傷徐銘皮毛。

警告的意味,大於殺人的意味。

他們到底是朝廷派來,直接殺欽差這種事,跟造反沒什麼區彆。

那些人暫時也不會做。

這種事,若是那些膽小的,說不定就要打退堂鼓。

但紀煬是誰,不讓他去,他偏要去。

不是不敢殺他嗎?

不是連刺殺都隻敢衝著他的手。

那就有意思了。

彆人被刺殺,那都怕得要命。

紀煬被刺殺,反而看出對方的心虛。

更彆說這幾日紀煬剛出門的時候,總覺得周圍有不少人。

等問了才知道,他們所在的滄依鎮百姓,各個村裡聯合起來,組織了更為緊密的巡邏隊。

從縣城外圍開始,一直到縣城裡麵,但凡一切生麵孔都要盤問。

嚇得太新縣周圍四股匪賊,如今直接跑了個。

就剩下關泉峰那夥山賊。

知道紀煬被刺殺。

當地百姓遠比紀煬本身還要憤怒,他們本就要組織巡邏,現在明顯更加上心。

眼看不出幾日,太新縣圍的跟鐵桶一般,灌江城那邊得了消息,更是側目。

從未見那個官員能這麼得到百姓擁護。

難道還真應了那句話,寸心不昧,萬法皆明?

灌江城幾家罕見聚在一起,為的還是從未謀麵的紀煬。

等他們散去之後,該收回來的刺客都已經回來。

就連紀煬直接去今安縣,他們都沒動作。

沒錯,紀煬直接去了今安縣。

不是不讓他插手鹽礦嗎?

他偏要去,既然不敢殺他,隻敢警告,那他要是再不敢出門,豈不是被嚇到了?

雖說礙著後麵的梁王,他不會直接插手處理。

可出幾個主意,壯壯膽氣,這總可以吧?

紀煬要去今安縣,首先攔著的,肯定是手下人,就連吳將軍都派人飛鴿傳書,讓他不要衝動。

紀煬並非衝動。

對方都來挑釁了,難道他還龜縮不前?

多少雙盯著太新縣的眼睛,總不好在這個時候露怯。

他這邊怕了,許多著手收田地的地方都會怕。

反而這邊臨大事不亂,更能給人信心。

紀煬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可韓瀟還是道:“這次沒刺殺成功,還捉了大部分賊人,已經很漲士氣,沒必要親自犯險。”

“再說,你這個時候過去,那是挑釁。”

玉縣丞也跟著點頭,就如知縣大人說的那般,對方一次不成,也不會再來第二次。

但要是知縣大人再挑釁,那就不好說了。

就算他們守衛的萬無一失,可萬一呢?

他們承擔不了這樣的後果。

更不能接受這樣的後果。

“就算我不挑釁,他們能放過我們?”

“或者說,我們能放棄鹽礦?”

鹽的重要性不用講,想把權利收歸朝廷,那地方不得不碰。

早晚都要去碰,不如趁著對方刺殺的機會,前去轉一圈。

也好讓周圍知縣百姓知道,他紀煬以前不怕,現在依舊不怕,還是跟他一起反抗為好。

有些事退一步海闊天空。

但這種事不能退。

紀煬被行刺的第天,今安縣就迎來隔壁知縣。

今安縣本地百姓見了,也是爭相來看。

這可是紀煬!

那個為了給百姓要土地,所以被刺殺的紀煬!

他們知縣也被刺殺了,聽說同樣因為這件事。

這事讓百姓自然對兩個知縣抱有好感。

不過還是這個紀煬知縣厲害,他竟然一劍削掉對方的耳朵!

那場麵,想想就不得了。

紀煬到的時候,徐銘其實還有些膽戰心驚,他到底沒經曆過這種事。

那日被刺殺的場景曆曆在目,現在想想手還在抖。

他知道會有危險,可危險真的來了,這種感覺又不同。

見到紀煬來,如同見到主心骨。

等紀煬離開,徐銘精神也都全部恢複,雄赳赳氣昂昂直接去往鹽礦找“麻煩”。

是了,他們表現的越怕,那對方就得寸進尺。

隻有狠狠還擊,才會讓這些人收斂。

灌江城那邊也沒想到,紀煬非但不怕,反而帶著徐銘繼續去試探鹽礦。

這次的事,算是讓整個灌江府都知道這些人的膽大妄為。

而林家那邊也為這件事奔走,明顯要幫紀煬牽製住灌江城,讓他更有時間做自己的事。

事情已經傳到汴京,就跟紀煬對徐銘說的一樣。

刺殺都能乾得出來,那林家梁王肯定不會罷休。

一次不成功,也不會來第二次,讓他儘管放心。

如今來看,確實如此。

可灌江城還是安靜的過分了。

估計又憋著什麼壞。

從今安縣回太新縣,紀煬的名聲在刺殺中更加響亮。

特彆是在百姓當中,已經成了灌江府為民做事的好官代表。

不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刺殺他?

紀煬聽著玉縣丞送過來的消息,笑道:“百姓們雖然不知詳情,但也算猜出七八分。”

畢竟歸根到底,還是動了權貴的利益。

玉縣丞卻道:“下次您可不能這樣冒險了。”

雖說去一趟今安縣十分值得。

讓知縣大人威望更盛。

但他們這些手下還是擔憂啊。

沒看淩縣尉,衛藍,甚至江雲中,如今隻要得閒,一定會練練手頭功夫,明顯還在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自責。

其實他們反應的已經非常迅速,隻是被院子的人牽扯住,這才沒能第一時間趕到。

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紀煬點頭,笑道:“我也不會拿自己生命做賭,這次是料定沒事,所以才去今安縣走一趟。”

相信今安縣梁王的人,應該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但他現在想的是。

灌江城的人肯定還有後手,那他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紀煬起身,伸伸懶腰道:“謀於前才,可不惑於後啊。”

說著,推門進來的韓瀟哭喪著臉。

刺殺的事過了之後,他一直這個表情,這會見紀煬沒事人一樣,歎氣道:“我們都快慌死了,你還趁機出去一趟。”

紀煬笑著安慰:“這事也就過去,那些人的警告咱們也收到。”

他頂著還會被刺殺的風險,依舊去今安縣逛一趟的事,對方也收到了。

這次刺殺,也隻是正式開始打擂台的號角而已。

再說,自己還要感謝他們呢,畢竟不是他們,周圍四股匪賊,也不會跑了個。

要不是關泉峰的山賊在那時間太長,他們估計也會跑。

誰讓現在太新縣的巡邏堪稱恐怖,十步一崗也就算了。

但凡有人種田的地方,那都會隨時跟衛捕頭傳遞消息,有什麼生麵孔,有什麼奇怪的動靜,他們聽的比誰都快。

太新縣現在的治安,估計都要比得上汴京了。

紀煬這會出門的時候,還看到衛藍抱了幾個小狗過來。

這狗子雖然小,可各個精神頭極好。

紀煬一瞧,竟然是他那個時空被稱為中華細犬的品種,極好的獵犬品種,也是哮天犬的原型。

衛藍道:“知縣大人,這是附近獵戶給的,極好的犬,咱們養著用來看衙門吧?”

有狗子們在,自然又是天然防衛。

紀煬也覺得狗子們不錯,點頭:“記得給獵戶銀錢,他們養出來的好狗也不容易。”

“肯定。”衛藍已經拿自己的月俸給過了!

隻要能保護知縣大人的安全,他會把能做的都做了!

紀煬覺得,他身邊的防衛已經到誇張的地步,但為了安大家的心,自然還是接受。

再說,他身邊還有五姑娘。

那晚他察覺窗戶不對勁,就感覺到五姑娘也睜開眼。

他下意識抓住五姑娘手腕,兩人同時裝睡。

得到那人不防備的時候,一手拿劍,一手拿匕首,這才躲過一劫。

為了五姑娘的安危,這些守衛也必須有。

但紀煬也從這件事裡,察覺出背後之人的瘋狂。

他們派出來的刺客也都是死士,五六天過去一個字也不吐露,身上沒一點證明身份的東西,明顯抱了必死的決心。

等這些人被拉到亂葬崗,也算完成他們的使命。

十月二十。

這個月過了二十天,已經有了那麼多事。

刺客的事總算平了,紀煬被沒嚇到,隔壁徐銘嚇到了又緩回來。

這種你來我往,同樣是新舊兩派勢力在拉扯。

這次的事,明顯是更為銳進的新派氣勢更盛。

再傳來東邊文饒縣收回五千畝空地的事,也不足以為奇了。

趙知縣看著契約的時候,幾乎淚目。

他到文饒縣兩年,終於做成一件事啊!

彆說了!

開始改造牧場!

帶著文饒縣百姓一起改造牧場!

眼看著一邊處理鹽礦的事,一邊改造牧場。

紀煬自然把目光放到最後的山賊身上。

外部的事情要處理,內部的問題也要解決啊。

此時的關泉峰上,山賊們其實也在討論。

他們這地方一共七百多人,放在山下,已經是打點的鎮子。

而他們一部分人祖上就在山上,隻做打劫的買賣自然不行,這山上自然還有開辟的田地。

連種地,帶搶劫,算是勉強自給自足。

可要過太好的日子,那是沒有的。

否則上次怎麼會問韓家人要豬,用豬贖人?

提到這件事,山賊們麵如土色,其中賊老大嘮叨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那人是今安縣知縣,為什麼啊。”

“他怎麼不說啊。”

說了他們也不敢放,還不敢留。

眾人沉默。

要說這些年,他們打家劫舍的事沒少看,雖說專門燒殺搶奪的匪賊比起來,好了那麼一點點。

但也隻是一點點。

主力的十幾弟兄姐妹裡,誰手上沒有血腥。

手上也有無辜亡魂。

正因為如此,麵對太新縣紀知縣的招安,他們並不敢去。

自古以來,招安就兩個下場。

好好活著,但去哪都有監視。

要麼被官府分而劃之,隨後一一清算。

他們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看過話本啊。

這種底子不乾淨的,根本不敢下山。

再說,不下山也能活,頂多是少做些攔路搶劫的買賣,龜縮在山上就行。

官府還能派人到山上找他們?

先不說他們對這山上有多熟悉,再說,居高臨下打官兵,這並非難事。

但關泉峰的人依舊很愁。

以後的日子明顯不好過。

而且這裡麵有些人家裡已經在喊,說山下日子好過了,讓他們彆當山賊。

彆人喊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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