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期間,平安鼓,鞭炮聲,以及外麵大街小巷前去看滑冰的男女老幼,都讓太新縣顯得格外平和。
紀煬跟林婉芸起來,便看到早早練槍法回來的江雲中,手裡還帶了不少熱騰騰的肉餅,一看就是街上買的。
白鶴也湊過來,四人吃了頓外麵買的早飯。
江雲中還熱切看向紀煬,紀煬笑:“你的冰刀鞋做好了,去找衛捕頭拿。小心點,不要劃傷人。”
“肯定不會!”
雖說他的年紀還不能參賽,但去玩玩肯定沒問題。
紀煬還看向五姑娘跟小白鶴:“咱們一起去?找個僻靜點的地方,足足做了十幾雙冰刀鞋,足夠我們用的了。”
林婉芸自然點頭,身後的嬤嬤們已經習慣這裡的日子。
自家小姐連公務都看得,何況去滑冰。
從東往西的冰麵,被紀煬讓人全部檢查一遍,有薄弱的地方,都有圈起來。
但此地寒冷,冰麵結結實實,彆說走人,走馬都沒事。
就算這樣,還是讓淩縣尉組織兵士巡邏,太過偏僻的地方不能去,方便打撈。
這些過年還在巡邏的兵士們,自然是有額外銀錢拿的,大家閒著也是閒著,自然願意做。
不僅是巡邏兵士,輪值的小吏捕快也是如此。
除了照常的年禮之外,又有額外的賞錢。
說到年禮,也讓忙碌的衙門上下很是歡喜,除了說好的羊跟布匹之外,還有不少果子點心,都是過年常備的。
拿回家很是體麵。
跟著知縣大人,忙是忙了點,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去東水河麵上滑冰。
玉縣丞跟韓瀟肯定也去。
還有給衙門幫忙的秀才尤誌,他就是之前韓家的學生,本來今年去灌江城科考,但並未中舉的那個。
當時四個秀才,一個跟著劉家一起人頭落地,一個去了潞州扶江縣讀書。
還有一個叫鄒驍的,如今在今安縣做事,同樣沒考中。
最後就是尤誌,在太新縣幫忙。
現在紀煬身邊的人,比之前多出不少。
最早的玉縣丞,淩縣尉,衛藍,這不用說,是最忠心的手下。
五姑娘,平安,江小子江乖乖,更不用講。
這一兩年接觸的韓家家主韓瀟,以及滄依鎮秀才鄒驍。
還有從汴京來的家丁辛順,以及做事利落的捕快那軒。
全都是他得力助手。
這次開放關市,大家都是出了力的。
連雷溫兩家的貨物,是塞到其他家名下這種事,也是那軒跟家丁辛順查出。
雷溫兩家剛給紀煬下馬威,關市權又道他手中,自然不能拉下臉去求,隻好塞到其他商戶名下,應當也賣出不少。
這些大家心知肚明,但這次落的麵子,也是狠極了。
他們兩家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還是先享受假期的好,反正關市的事,足夠他們難受很久,也足夠讓紀煬摸清古博國的情況。
到時候一定更有意思。
紀煬跟五姑娘等人滑冰過年的時候,關外古博國偏僻房屋處,小小的宅院住了上百人,周圍還有放哨的。
而主屋裡麵此時一片寂靜。
叛軍首領聽完李弦的話,又看看他帶回來的物資,表情一言難儘。
讓李弦過去,一個是他有些腳底的功夫,不容易被抓,二是對靖臨關,古博國都熟悉。
而且想的是,能弄來就弄來,弄不來東西就算了。
反正他們這群人被圍追堵截,窮苦點很正常。
但這又是怎麼回事?
能帶回來這麼多東西?
比預計的還多?
難道靖臨關看著井井有條,守衛嚴密,其實是花架子?
可李弦說完那些話,大家瞬間沉默。
叛軍首領衛拓皺眉。
這個新知縣果然不同一般。
關內的事情,以前劉家在的時候,他們還能打聽,畢竟劉家在時候,靖臨關形同虛設。
但劉家被砍頭,消息也就斷了。
斷之前,衛拓就知道紀煬不是普通人。
不說潞州那邊的政績,就說在太新縣做的事讓人側目。
等知道他把裴家土地拿出來分給百姓的時候,當時衛拓更是握緊武器,這就是他想做的!
但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成功。
反正在古博國是沒成的。
再之後的消息就不知道了,李弦倒是帶來不少:“現在不叫裴地,劉地,鮑地了。”
“而是滄依鎮,石橋西鎮,石橋東鎮。”
“個地方的百姓,都分了土地,而且還把之前的欠條全都燒了,所有的債務都免了。”
“這是送我回來的兵士說的,還說各個關口如今糧草豐足,還專門給他們養馬種牧草,軍餉更是十分及時。”
換個人,他們可能會覺得一定會收買了。
但李弦這人什麼性格,大家都知道,鐵杆衛拓的人,而且直愣愣的,根本聽不懂弦外之意。
拉攏他實在困難,還讓人困擾。
可李弦說的一切,不就是他們這些起義軍想做的嗎。
隻是一直沒成。
反而從千人的隊伍,變成百人。
說句不好聽的,這次要是沒有物資補給,他們這個冬天都很難過去。
說到底,他們就是一群被王室壓迫的苦命人,聚在一起給自己找條出路而已。
再壞,也壞不到哪去吧?
他們首領衛拓,原本家中父母兄弟妹妹,一家種田放牧為生,衛拓則在軍隊裡當個小隊長,日子還算過得去。
但他的妹妹被王室皇子看上,當眾施暴,隨後還送到軍營裡供人取樂。
等衛拓趕到之時,妹妹已經沒了呼吸。
首領衛拓盛怒之下,殺了笑嘻嘻的皇子揚長而去。
隨後迎來的便是王室報複。
他的爹娘親朋,乃至鄰居全都死於王室刀下。
衛拓隨後組織起義軍,反抗王室暴行。
再之後,就是現在了。
衛拓跟古博國王室有著血海深仇,其他起義軍基本也差不多。
所以他們這群人就算被各方勢力搜查,也不願意投降。
可到底怎麼做,怎麼讓那個狗國王下台,他們一直在摸索,摸索到快山窮水儘。
衛拓自然聽出紀煬的意思。
自然是投靠他,紀煬厭惡古博國國王跟灌江城的豪強勾結,讓灌江府亂象橫生,更厭惡拿這邊的武力威脅他。
所以他要扶持一隊人馬,跟古博國抗衡。
李弦誤打誤撞過去,就被紀煬“以禮相待”。
明白歸明白,但他們就這麼多人,真的可以成事?
之前一千多人的時候,他都沒敢這樣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