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1 / 2)

小知縣 桃花白茶 10048 字 6個月前

一樁急速馳驟馬匹的案件。

從九月初二中午開始審理,直到當天晚上還未結束。

放在平民跟平民身上,還算正常。

但這件事發生在貴族跟平民身上,那就不同了。

平民告貴族,在先朝的時候還是大罪。

今朝改了律法之後好些,但也沒人真的去告。

其實被紀煬護衛帶來的老人家,自己都是懵的。

進衙門的時候很懵,出衙門拿著銀子的時候依舊很懵。

等冷靜下來,還以為那些貴族會找他們麻煩,但根本沒人在意他們。

之後來了個貌美的娘子幫他們診斷,確定祖孫兩個沒事,又給他們拿了些醫藥錢,告訴他們安心回家養傷即可。

事情到這,已經跟他們祖孫兩個沒關係了。

至於那些貴族,目光也不在祖孫兩個身上,而是異常憤怒地讓家仆堵著府衙門口。

扣下宗室子弟?誰給你的膽子!

你紀煬不過是伯爵的人,徐興呢?徐興是皇室!是皇上兄弟的親孫兒!

再說人家都講了,可以賠償受傷者銀錢,要你多事?

還問什麼公差?

你有什麼資格問皇室的公差?

紀煬外放的時候,就針對豪強貴族,可以說朝中不少人本就在防備他。

如今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沒事找茬,更讓汴京許多貴族門戶有了狐兔之感。

如今扣下徐興問話之事,看著小事一件,但衣冠同類,休戚榮辱之感,立刻湧上心頭。

就像之前說的,同階級的人,肯定會下意識維護同類階級,屁股決定腦袋。

所以徐興留在衙門被問話,外麵瞧著沒什麼,但汴京所有貴族都有一瞬間慌張,慌張之後自然是憤怒。

打了徐興,就是打了他們!

扣下徐興,就是不給皇室臉麵!

這事你紀煬怎麼敢乾得出來?

於是眼看著汴京府衙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全都是問紀煬要人的。

外麵的人為徐興聲援,內裡的徐興卻一直在擦汗,他本就生得膀大腰圓,此時坐在小小的凳子上,顯得十分臃腫。

眼前小吏不緊不慢問話,讓他硬生生憋出幾句。

他確實是去辦公差的,去給皇家的宗正寺采辦馬匹一事,所以才在街市縱馬。

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話,用了兩三個時辰才編出來。

再問他為何買馬,要買多少匹,多少金額,買家是誰,宗正寺公文呢。

那可就太過為難了。

紀煬正在府衙門口,笑眯眯聽著小吏彙報。

小吏嶽文塞故意說得大聲,讓門口的眾人都聽得到。

什麼興王孫汗如雨下,支支吾吾,什麼興王孫兩個時辰跑了十幾趟茅廁。

什麼一會發脾氣,一會要打人,這會都快哭了。

門口過來要人的宗室下人們,想笑不敢笑。

說到底,不過是件小事,隨口胡謅個公差即可,但這徐興從小就不知公差是什麼東西,自然答不上來。

人家連唬帶嚇,可不醜態百出。

不管今天這板子打不打,人肯定是丟完了。

接著主管皇家事宜的宗正寺趕過來,說什麼他們興王孫確實在辦公差。

可宗正寺拿來的公差,是說讓徐興去采買今年新出的布匹,趕著去郊外莊子采買。

宗正寺那邊手續倒是一應俱全。

但是很可惜,跟徐興這邊根本對不上啊。

這下還有什麼好說的。

瞎子都能知道,是這徐興為了逃脫罪責,故意把縱馬傷人說成因公務傷人。

而皇家的宗正寺為了包庇,急忙補了所有東西。

原本醜態百出的隻有徐興一個。

等代表宗室的宗正寺的也出來,那就是一起丟人。

這件事鬨得沸沸揚揚,皇上那邊自然也已經知曉,但他一句話也不說,宗室過來求情,告狀,也隻當不知道。

他也想看看,紀煬這次要如何收場。

從上午這折騰到晚上,終於在晚上戌時,也就是晚上七八點的時候,結果終於出來。

徐興先是在街上急速馳驟馬匹傷人,然後為了逃脫罪責,胡亂編造公務。

兩者一起判罰,判杖責一百八,罰傷者醫藥費,以及其他損失一百兩。

因是宗室子弟,按律例減免一百杖,醫藥費,賠償照舊。

總的來說。

就是打八十板子。

還要交給宗正寺來打。

原因自然是,他為宗室子弟。

這是一種身份,是他身份帶來的權利。

甚至今天扣下,也因扣下的人是紀煬。

好在也有紀煬。

紀煬看著宗正寺來提人,笑著拱手:“夜已經深了,不如就在府衙行刑,免得多費周折。”

宗正寺右掌事皮笑肉不笑,開口道:“這本就是皇家的事,你個小小的府尹,連審的權利都沒有,竟然在這大放厥詞。”

話到這,已經知道前任府尹為什麼急著要走。

更知道汴京府尹這活有多難做。

原本就是個簡單的傷人案,如果老老實實道歉,老老實實賠償。

而不是事情找上門了,還要逃脫罪責,估計早就結束了。

可人家不肯,人家自恃身份,一定要高於旁人。

比如這宗正寺右掌事又道:“賤事貴,不肖事賢,是天下通義。”

“一個低賤的百姓而已,堂堂皇家子弟,已經屈尊來了公堂,難道還不夠?”

“我勸你不要太過分。”

紀煬聽到頭一句,已經稍稍抬頭,聽到最後的時候反而笑了。

此處的賤,指的就是百姓,貴自然是貴族。

意思是,低賤的人伺候貴族,是天下都知道的道理。

可人怎麼會有高低貴賤。

紀煬看了看這位同樣滿腦肥腸的宗室,眼神不轉一瞬,對身後的護衛們道:“即刻便打。”

那右掌事見紀煬盯著他,卻吩咐下人去打徐興,這分明是挑釁!

“來人!來人!把十二王孫帶回來!”

話音落下,紀煬帶來的護衛齊齊拔刀,守在府衙門前。

“誰敢上前?!”

這些跟著紀煬到汴京的護衛,手上都沾過血,都是最最忠心紀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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