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還給他們了!
被征調的人可以回家了!
他們剛要被組織回家,又被紀煬派來的官員攔下。
這些百姓剛要著急,就聽領頭叫陳子雲的官吏大聲道:“統計名單!給各位發放補償的銀錢!”
“按照每人每天算勞役工錢!大家千萬彆私自回家啊!自己回去的話不好發錢!”
陳子雲很少這樣興奮,也很少通傳好消息。
但今日這就是好消息!
眼前幾百勞役皆是不敢相信,銀錢到手的時候才敢歡呼。
隻要確認金額,在賬冊上簽下名字或者按了手印,就可以領了銀錢跟著隊伍回家!
這賬冊的目的很簡單,一個是讓所發金額有名目。
另一個則是順便統計到底有多少被強行征調的勞役。
等從宗室那邊要來的銀錢發得差不多了,這個名單也就湊齊了。
到時候這些名單出來,便知道他們又一項罪證。
陳子雲一邊安排人發錢,一邊感慨他們紀大人心思縝密。
更感慨還真能從宗室手裡摳出來銀子。
要知道最早的時候,他們可是去皇上麵前說隻還院子,不給銀錢的。
等皇上召了紀煬進宮,紀煬再去宗正寺走了幾趟,不知說了什麼,還真讓他們拿出些銀子出來。
他們手頭弄下來一點,便足夠這些辛苦的勞役們歡喜好久。
紀煬自然知道他說了什麼。
有關市稅那麼大的胡蘿卜在前麵吊著,宗室的人自然會鬆口。
隻要有欲望,有貪念,便好利用。
在宗室眼裡,他們已經後退一步,後麵的關市稅必然是他們的。
為了即將送來的銀錢,還有以後長長久久的收益,他們肯定會妥協。
這些人自作聰明,以為自己選了個好路子。
不管怎麼說,紀煬帶著手下查封京郊大大小小上百處園子。
沒開始建的比較簡單,直接拆掉外麵簡單的圍牆,土地重新分給百姓,無論是強征的,還是低價脅迫購買的,全都一視同仁。
這邊跟勞役那邊一樣,一邊分東西,一邊記錄罪證。
等到十二月上旬,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案子全都堆在汴京府衙。
跟著紀煬的四十六人已經完美融入他的隊伍,天天忙得跟陀螺一樣。
這下總算知道,為什麼紀煬要那麼多人了!
確實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啊!
四十六人本來還佩服紀煬手下小吏做事的速度,如今看來他們也可以的!他們的速度也能那樣快!他們也能一個人當五個人用!
不說這種事,不至於驕傲吧?
宗室那邊隻以為紀煬在清理宅子,歸還土地,清除民怨,他們則在等關市稅送到汴京。
不出意外的話,年底前應該能送來。
他們還在期盼著銀錢到來,實際上之前的一條條罪證已經堆積如山,這可不是之前表麵上的罪行,而是被深挖出來的罪惡。
這些東西抖漏出來。
彆說他們是宗室,便是皇上的親兒子,那都是極大的罪過。
紀煬這邊瞞得死死的,隻等著關市稅送到那天,給他們一個大驚喜。
十二月中旬,長公主最大的洮台園被紀煬打開大門,說這個園子修建得極好,拆了也可惜,不如作為汴京城內外百姓的遊樂之地,還能給戶部創收,進裡麵遊園隻需兩文錢。
由戶部派人監管,所賺的銀錢也統歸戶部。
戶部正在看戲呢,沒想到平白得了個大園子的監管權,那麼好的宅子,那麼便宜的價格,依照汴京百姓喜愛遊園的習慣,肯定能賺不少銀錢。
宗室那邊也沒想到,紀煬竟然把園子放出去,收遊園的銀錢。
長公主更是覺得丟人。
好好的園子,竟然供那些百姓遊玩,真是晦氣。
接著,一連又開放了四處修好的園子。
都是提供給百姓賞玩。
而百姓這邊,原本是歡歡喜喜逛園子。
長公主的園子!
他們可從未見過呢!
這次肯定能大飽眼福!
但是越逛下去,所有人越是憤怒。
這裡麵越是新奇雅致大氣驚奇,越讓人知道這裡麵有多奢靡。
等聽了這裡麵有多少罪惡,又是占了多少人的土地時,什麼遊玩的心情都沒了。
以前隻知道宗室們奢華無度,真正進來感受之後,才知道他們百姓的血汗錢都到了哪裡!
天下百姓辛苦種田,就是為了一個人的大園子嗎?
這句話一問出來,汴京大街小巷都在議論。
再進宅子,已經不是豔羨誇耀,而是帶了些憤憤不平。
正好明年是科舉年,進京趕考的學生們更是憤慨,一連寫下不少詩文抨擊宗室奢華。
他們飽讀詩書,又是學生年紀,心裡自然有些熱血,如此貪圖民脂民膏的行徑實在讓人不齒!
一時間無數譏諷詩文如雪花般在汴京流傳。
原本這些詩文應該遞給汴京文報,誰知道那邊竟然不敢刊登。
倒是京都趣聞專門增加了版麵。
兩相對比,等汴京文報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被狠狠踩了一腳。
什麼文報,什麼整日罵這個罵那個,怎麼到了真正該罵的時候,反而不敢出聲?
趨炎附勢,欺軟怕硬。
呸!什麼文報!
他們外地人都以為兩份報紙並駕齊驅,如今汴京文報不過如此!
外麵鬨得沸沸揚揚。
紀煬這邊算著時間,十二月二十五,也就是今年最後一份京都趣聞,用了整整兩個版麵刊登被搜查出來所有奢華園子的情況。
每個園子的建造費用還都進行了估價。
其價格讓所有辛苦勞作的百姓暗暗唾罵。
與此同時,報紙上一個小版塊裡更說了,邊關的關市稅就送到汴京,上百萬的關市稅原本給到邊關將士,但這次依照舊律要給到宗室。
這次的報紙,徹底點燃汴京百姓的憤怒。
那麼奢靡的園子還不夠?
那麼有錢了,還要關市稅?
還要跟邊關將士搶銀錢?!
一個江南而來的貧苦書生,站在茶館問下這樣一句。
“公主極富,何須關稅?百姓疾苦,何須清風?!”
他衣衫破舊,袖口還打著補丁,振臂高呼道:“關市稅!不該給宗室!”
“對!不該給宗室!”
“不能給!”
“天下書生請求陛下,更改律法!”
那貧苦書生一愣,誰喊的這句?律法豈能輕易被改?
可身邊的人已經被帶動。
“更改律法!”
“更改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