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2 / 2)

小知縣 桃花白茶 19203 字 7個月前

而百姓們麵對是,則是要失去性命。

相比之下,徐九祥又覺得自己可以忍忍。

至少忍到災情結束。

忍到天降甘霖。

接下來的事情處理得就快了。

徐九祥好歹當了好幾年的皇帝,流程也都熟。

不過等到紀煬要走的時候,徐九祥下意識喊住他。

“紀大人,你說這次災情。”

“真的是上天降罪嗎。”

不怪徐九祥這樣想,放到現代,還有很多人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何況興祭祀的古代。

紀煬回頭,拱手道:“皇上認為,祭天地,祭的是什麼。”

“天地神明嗎?”

“不,我們祭拜的是天地自然。”

“祭奠是這天地萬物,祭奠是人,宇宙,自然。”

“若神明現世,為何要單單罰你我兩人,為何不去拯救黎民百姓。”

“倘若看著百姓苦難而冷眼旁觀,那這神明,還值得尊嗎?”

“皇上,臣下去,就是要去砸龍王廟的。”

徐九祥滿頭問號。

砸,砸龍王廟。

既然不給下雨,還建廟宇還有用?

有位帝王曾說過,道無常名,聖無常體,隨方設教,密濟群生。

意思是不管什麼教派,隻要能接濟萬千生靈,那都行。

如今傳播謠言的這教那教,這神那神,既不保佑天下百姓,也不普濟眾生。

還不砸嗎。

砸了,倒看看會不會降罪於他。

徐九祥狠狠眨了下眼。

紀煬,敢這麼做?

但彆說,徐九祥還真有點激動。

甚至有種隱秘的想法。

若紀煬砸了那些說他們有罪的地方,還是好好的。

是不是說明,就沒有因果輪回,就什麼天降罪責?

順著他們的想法來做事。

永遠會被圈裡麵。

“既如此,你帶上朕的侍衛,讓江雲中領頭,當你的左右手。有朕的人在,看誰敢攔你。”

“賑災之事,一定要做好。”

“你的安全,也一定要護好。”

帶皇上的人,難免有監視的意思。

但讓紀煬的認的弟弟江雲中領頭,就完全是保護了。

如今的徐九祥對這些,已經得心應手。

紀煬笑著稱謝,拿著任命書出勤政殿。

他就要下去看看,既要賑災,還要鏟破謠言。

這天什麼時候要下雨,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們這些賑災的人,能做多少是多少。

總好過在汴京聽他們在那妖言惑眾。

紀煬要去賑災的消息一出,著急的人更多。

借著災情生事的,借著災情想發財的,以及下麵地方沒控製好的,全都在反對。

可惜剛被紀煬打了雞血的徐九祥已經沒那麼氣惱了。

紀煬都給他打前鋒了,他自然要守好汴京。

那些恨極紀煬的人,心裡明白這是最後的機會。

如果真讓紀煬扛到下雨,扛到災情緩解,他們就再無把握拉下紀煬。

這次中原大旱災,對他們來說是絕好的機會!

紀煬離京當天,帶著上百人出發,其中護衛十,女醫二十,再有隨行官員,仔細看的話,幾乎人人佩劍。

江雲中更是護在左右,半刻都不鬆懈。

一路巡查,一路發糧,一路清查各路謠言。

正兒八經的廟宇,自然是不砸的。

借著災情斂財騙人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下獄。

五月上旬,中原以西各地情況不同,靠近河流的麥子還算能行,其他地方麥子已經徹底枯死,當地用水十分困難。

中旬,巡查以東各地好一些,紀煬甚至發現有些地方謊報災情,本地其實下過幾場雨,緩解不少。可為了給紀煬定罪,故意誇大事實,如果不是紀煬覺得不對勁,恐怕真的要讓這的百姓去逃荒了。

五月下旬,各地一路走一路勘察情況,隨時就近從各地調糧。

女醫隊伍更是沒有放鬆,天氣炎熱,各地的牲畜死亡要及時掩埋,有些身體不好,年紀較大受不了熱病的,更要及時給藥。

大災之後很容易有大疫。

林婉芸跟著自然也因為此事。

這路上,還用青黴素治好幾個人的肺病。

肺病在古代算是不治之症,治好之後,他們的隊伍到哪,百姓們就下意識聚集在哪。

紀煬在外麵吃土,事情看著瑣碎繁雜,確實處理了不少事。

各處賑災立刻變得井井有條起來,那些連水都吃不上的地步,立刻發糧遷徙,至少要到能有水喝的地方。

年老體弱的,就近安排到近處有水源的地方。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防治瘟疫,但凡有腐爛發臭的東西,必須要找地方燒掉,普通人不能靠近。

還能有水的地方,暫時不做移動,可糧倉一定要備好。

到收獲的時候,很多地方要減產,或者顆粒無收,要做好以後的賑災糧準備。

各地送來的清熱的藥材更要煮給百姓們喝,熱症能減少很多。

這麼一來,各地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散了不少。

下麵是被紀煬穩住局麵。

汴京那邊又吵嚷不停。

黎明前總是黑暗的,那些人已經到最後的瘋狂。

他們不瘋,他們不拚命,等旱災結束,紀煬回來,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樣。

五月十,大朝會。

徐九祥罕見在臣子麵前生氣,直接將奏章砸到那人頭上。

“朕不尊生母,所以有此大旱。”

“既然都是朕的錯,要不然朕退位讓賢,這皇位由你來坐?”

滿朝文武聽此,立刻跪地請皇上恕罪。

寫奏章的人更是顫顫巍巍,不是說小皇帝脾氣好嗎,他之前也沒生氣啊。

再不生氣的人,此時也會被逼得生氣。

更何況這奏章實在讓人再也忍不住。

這上麵竟然說,他母後應該自請生母住到正宮。

這是人說的話?

好啊。

一個個威逼到這種地步。

徐九祥並不打算饒了他,質問道:“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要朕退位讓賢?是不是你心裡更有良主?”

這哪敢有。

宗室流放的流放,死的是。

誰還比當今聖上更有資格。

便是這些想欺負皇上軟弱無能的人也承認,其實小皇帝還行。

徐九祥見他們一個個看似俯首帖耳,其實心裡不定有什麼主意。

就在支持皇上的大臣想要說話時,忽然有內侍急匆匆趕來,低聲說了幾句。

徐九祥瞬間後退兩步,也不管什麼朝臣,更不顧什麼穩重,直接往母後寢宮跑。

還未進寢宮,就聽到有個哭泣的聲音。

“是,是靜太妃,她,她早上過來哀求太後娘娘。”

“還說了些誅心之話,所以太後娘娘病倒了。”

“這會是皇後娘娘跟於妃娘娘在裡麵侍疾!”

徐九祥看著眼睛半瞎的生母靜太妃,又看著給母後急匆匆熬藥的宮女。

心裡頓時起了殺意。

這對徐九祥來說是頭一次有殺意。

臣子們威逼,他想隻是讓他們歇歇。

那些謠言對準他跟紀煬,他也不想下殺手。

說紀煬有不臣之心,是將帝王玩弄股掌,他雖不爽,但也知道紀煬的那片心。

可如今呢。

如今被人攛掇著,來害他母後。

他已經沒有父皇了,不能沒有母後。

“來人,將靜太妃幽閉,從此不得踏出房門半步,敢違抗此命,殺無赦。”

徐九祥話裡說的平靜,越是平靜,越讓人懼怕。

不少人忽然意識到。

他是皇上。

是跟先皇一樣,有著生殺大權的人。

靜太妃聽此掙紮,開口道:“皇兒,皇兒,母妃是有。”

“是有原因的。”

“是思兒心切,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徐九祥淡淡道:“朕不在乎。”

“朕也不想聽原委。”

徐九祥居高臨下看著靜太妃。

他今日更懂父皇了。

他之前的心善,心慈,和氣,都因為有父皇庇護。

如今父皇不在,他早該接受這個現實,早該真正成為一個皇帝。

一個可以保護母後,保護臣子的皇帝。

一個,有所決斷的皇帝。

其實這一天,應該早點到來。

好在有紀煬,林啟他們在,給自己爭取了點時間。

而他也在這些時日知道,他選的,到底應該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反正,絕對不是這群人的路。

年輕的皇上再也沒看這位可憐哀求的靜太妃一眼,徑直進了殿內。

跪在地上的靜太妃,仿若在他身上看到了些先皇的影子。

徐九祥在太後宮中侍疾,政令一道道傳來。

嚴查京中謠言源頭,嚴查朝中妖言惑眾之輩。

更要深查誰跟靜太妃有接觸,更讓皇後肅清皇宮,其中於妃,龐妃從中協助。

最後,給正在巡查的紀煬去消息。

讓他放手去做。

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再狠一些。

清瘡之痛,早晚要忍。

他跟紀煬不能白挨這些罵名。

在詔書送到的前一天晚上,剛剛入睡的他聽到外麵淅淅瀝瀝的聲音。

林婉芸也被吵醒,夫妻兩個穿著寢衣推開窗。

隻見原本的小雨已經轉為瓢潑大雨。

雨終於來了。

乾旱了近半年的中原大地,終於迎來甘霖。

紀煬跟林婉芸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激動。

這段時間他們經曆了太多,見到的慘劇也太多。

雨來了。

終於來了。

跟隨著大雨一起來的,還有渾身帶著泥濘卻欣喜的宮中內侍。

看過皇上的密詔,紀煬下意識挑眉。

這好戲,不就要開場了?

等這邊賑災收尾,汴京那邊也要徹底收尾。

而皇上的選擇也很明白。

在艱難的掙紮之後,他還是選擇當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天時地利人和。

如今全都在他這。

有些事情,終於可以真正放開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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