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喬淡淡的說完,語氣平和的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而申全卻被這話震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哪有什麼喜歡一個人住,不過是要麵子嘴硬的說辭罷了。
平日裡,連鄰居都不願離他近些,現下這丫頭卻說要認他當爺爺,以後還要給他養老?
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人老了,就更稀罕那天倫之樂,隻可惜,他膝下沒有個一兒半女不說,左右鄰裡的小孩都是避著他走,個中心酸,也隻有他自己懂。
可再心動,申全沉默許久之後,還是咬牙凶惡道:“我看你是想吃我的住我的,圖我那點棺材本兒,誰要當你爺爺,你傷好了就趕緊給老頭子滾!”
他很想認下這丫頭,這丫頭是第一個不嫌他的娃娃,可他不能這麼做。
他是仵作,晦氣的很,收了這丫頭當孫女,隻怕是要連累她的。
日後人家一聽她是仵作的孫女,誰還願意與她婚配?同她交好?
他不想她以後落得和他一個下場。
申全本以為他都說的這般羞辱了,小丫頭應該會打消念頭,誰料小丫頭竟沒臉沒皮的笑了起來。
“那不成,我這身子板,離了您怕是連飯都吃不上的,我不管,我就賴上您了,您就是不認我當孫女,我也是不會走的。”
桑喬把自己的厚臉皮發揮到了極致,申全卻愣住了,他指著桑喬:“你···你···你這丫頭,恁的臉厚!”
桑喬俏皮的朝老人家眨了眨眼:“這世道,臉薄的都活不下去呀,可不就隻有臉厚些了麼。”
申全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了,也不是真的就看不懂桑喬的心思,他不再裝腔作勢的的嚇小丫頭,而是歎了口氣道:“丫頭,老頭子是仵作,你跟著我,以後要吃大虧的,彆的不說,光是婚嫁,就為難。”
桑喬也不再笑,放下碗指著自己額上的疤:“您看我這疤,離了您我便嫁的出去了嗎?”
原主大概是撞柱的時候被柱子上的木刺劃拉了一下,從額上到眼下,有很長一道疤,看起來瘮人的緊。
視線觸及桑喬臉上的疤,申全又是一口氣長歎而出,替小丫頭難過。
小丫頭雖是因為生活窮苦,黑瘦黑瘦的,但五官還是端正的,隻可惜,現在有了這道疤,一切都毀了。
老人家的難過桑喬完全體會不到,她甚至因為這道疤而感到慶幸。
真正的古代,遠沒有影視作品中演的那麼美好,尤其現在正值動蕩不安之際,一張看得過去的臉,若沒有絕對的家世保駕護航,對她來說絕不是幸事。
反倒是現在的臉,能為她帶來更多安全感。
“我這張臉,這個身體,您若是趕我走,那不是把我逼上絕路麼?”
桑喬繼續輸出,而申全有所意動。
許久之後,申全歎息:“罷了罷了,咱倆一老一孤,且就湊活過吧,隻是對外,你萬不可說是我孫女,隻說是無家可歸,被我撿回來養著的吧。”
他到底還是不敢擔了爺孫這名分,怕自己這身晦氣給小丫頭帶去黴運。
桑喬對此倒無所謂,名分罷了,不論對外怎麼說,從她決定認老人家當爺爺時,老人家就是她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