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題,顯然是不會做的。
兩位王子殿下的數學水平停留在加減乘除一百以內,再多……彆說他們不會，所有人魚都不會。
但是現在對著安東尼奧殷切的大眼睛，剛剛打了包票的阿爾文有些說不出話。
大王子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紅發發尾,轉過頭,想要尋求弟弟的幫助。
結果就看到身邊空無一魚。
……誒？
趕忙往四周圍看,結果就瞧見了正一本正經的站在人魚侍衛麵前說話的德維特。
人魚的視力不算頂尖，但他們的耳朵一向好用,雖然距離不近，阿爾文依然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德維特：“最近這段時間，王叔怎麼樣？”
拜爾德：“一切都好。”
德維特：“吃飯好嗎,睡覺好嗎？”
拜爾德愣了愣，似乎沒想到王子殿下居然問的這麼具體，但還是回答道：“都好。”
德維特一本正經：“不要說的這麼籠統,具體一些,來,先說說我們離開第一天,王叔一日三餐都吃了什麼。”
拜爾德：……？？？
安東尼奧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便趴在魚缸邊上，軟乎乎的說道：“他好關心我呀。”
阿爾文眼角抽搐。
什麼關心……那小子分明是看這道題不會做就臨陣脫逃,把我扔在這裡了。
這個壞東西！
而同樣看破真相的還有安東尼奧腦袋裡的那個聲音,他很快就冷哼一聲，用人魚語言說道：‘這兩個還不如當年的那些呢。’
安東尼奧眨眨眼，在心裡問他：“當年什麼呀？”
‘那時候人魚王族雖然數學一般,但是其他學科都是很好的，結果幾千年過去了，這倆孩子，都一百多歲，連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做。’
小人魚歪了歪頭，海藍色的長發在水麵上鋪展開來，聲音軟糯：“可是，你幾千歲了，也是不會做呀。”
沉默片刻。
那個聲音為自己爭辯：‘我會！’
又是沉默。
安東尼奧：“哦。”
肉眼可見的敷衍。
那聲音還要說話，而就在這時，有個人走近了花園。
安東尼奧眨眨眼，對這個人並沒有印象，便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七彩大尾巴晃來晃去。
阿爾文則是順著看過去，然後笑道：“李教授，你見過公爵了？”
李教授笑著上前，溫和點頭：“是的，見過了。”說著，他偏偏頭，對著小人魚打招呼，“你就是安東尼奧吧，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
阿爾文聽了這話不由得眨眨眼。
看上去，這位人類勇士還挺年輕，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有年代感呢……
小人魚卻是好奇的昂頭瞧他：“你認識我？”
李教授聲音溫和：“我和你還沒有過正式見麵，但是，我認識你的數學老師。”
安東尼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知道老師在哪兒嗎？”
李教授自然知道。
作為教授，他的學生不少，但是真的能留下來搞科研的卻不多。
就像同在遊戲裡的三個師兄弟，久見人心專注當職業玩家，鎳鈷在實驗室掛名，同時要兼顧自家家族企業，隻有六邊形是完完全全的專注研究。
這幾天六邊形要為了新實驗做籌備，自然會忙碌些，也就沒有時間上線。
不過作為老師，他對安東尼奧很上心。
不單單是因為接了遊戲任務，還因為給安東尼奧上課很有成就感。
用六邊形的原話說就是——
“今天還在學一加一，轉過天來就能精通四則運算，然後就朝著方程式進軍，這簡直是數學天才！根本不像是個還沒滿周歲的寶寶！”
顯然六邊形並沒有將安東尼奧堪稱冰冷的遊戲數據，而是當成了真真正正的學生看待。
所以他趕著李教授下線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請老師幫忙代課。
於是，這會兒李教授便蹲下來，微笑著說道：“你的老師這些天有事情要忙，所以，這些天我來教你好不好？”
小人魚是個善良的孩子，也很體貼，並沒有追問六邊形的動向，隻管點點頭：“好呀，我聽老師的。”
李教授的笑容也越發溫柔。
他這個年紀，果然對又乖又聰明的孩子毫無抵抗力。
安東尼奧便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叫什麼呀？”
李教授：“我姓李，是你老師的老師。”
小人魚：“那我喊你……”開始掰手指，他有點算不過來。
李教授：“叫老師就好。”
安東尼奧的聲音又軟又甜：“李老師好。”
啊，真乖。
李教授承認，自己有點想和學生搶學生的學生了。
而小人魚顯然還沒有忘記六邊形布置的作業，他很快就拿起了剛剛被阿爾文放下的羊皮紙，對著李教授展開來，表情略帶羞澀：“這個我不會做。”
李教授看了看，卻沒有說雞兔同籠的解法，而是指著前麵安東尼奧已經做完的應用題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小人魚點頭：“嗯嗯。”
雖然早早就知道了小天才的進度，可是李教授依然像是頭一次聽說似的，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安東尼奧真棒，學得好快啊，比很多孩子都要強呢。”
聽了這話，已經折返回來的德維特問了一句：“勇士先生指的是幾歲的孩子？”
李教授想了想：“大概，十歲吧。”
他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因為六邊形出的題都是按著小學難度階段提高的，現在的安東尼奧已經可以匹配三四年級的孩子了。
但是兩位人魚王子卻震驚了。
十歲？
十歲的人類幼崽就會這些了？？！
他們一百多歲還不會呢！
德維特拿起了桌上的那本“故事書”，翻了翻。
嗯，看不懂。
但是他們到底是有些數學底子的，而且人魚族當中也存有些諸神大戰時殘留下來的文獻，所以德維特很清楚這裡麵寫的都是知識，而任何知識都可以轉化為改造生活的工具。
能夠創造出煉金術的人魚族對知識有著本能的敬畏。
於是德維特認真道：“這些都學會了，要多大？”
這次李教授回答的十分順利：“十八歲。”
做完直接高考。
結果這個數字再次震驚了兩個人魚。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
沒想到啊沒想到，人類居然已經這麼強了。
不行，高貴的人魚族怎麼可以在這方麵認輸！
原本是帶著教導安東尼奧心思來的阿爾文立刻道：“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學？”
李教授微愣，很快就高興起來。
心想著，雖然隻是遊戲，雖然小孫一直說這些都是NPC，但是，作為老師，他就是對一心向學的孩子有天然的好感。
誰能拒絕愛學習的好寶寶呢？
雖然，眼前的這幾個寶寶，兩個一百多，一個三百多……
而李教授的沉默在人魚王子看來變成了猶豫。
他們覺得自己很明白李教授的顧慮，因為在他們心裡，這是一門學科，就像是煉金術，同樣是學科。
想要學習一門全新的學科，並且學的高深，想要不付出任何代價是不可能的。
於是，阿爾文開口道：“我們不會白學，勇士先生，我們很快就會去找羅莎公爵，向她闡明父王的誠意，隻要兩邊簽訂魔法契約，那麼很快，我們就會開始著手翻譯煉金術。”
聲音頓了頓，阿爾文看向了那本厚厚的數學書。
德維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開口道：“作為交換，我們會把翻譯變為傳授語言。”
李教授微愣：“什麼？”
德維特神色鎮定：“我們會教導你基礎的人魚語言，讓你可以更方便的理解書籍。”
李教授顯然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做。
其實人魚語言並不是秘密，不說遠了，起碼他們的伴生拉古鳥就是會的，如果想學，那麼努力鑽研也會有結果。
但是語言這個東西，自學和有人傳授是兩個概念。
現在能得到學習新語言的機會，李教授自然不會拒絕。
更何況他需要做的隻是給他們做高考必備知識總結……
李教授立刻點頭：“好的，你們這兩個學生我收下了。”
兩位人魚王子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認真的搬了凳子過來，準備一起學一學這個什麼同籠的問題。
安東尼奧對於新同學的加入也很開心，隻是他腦袋裡的那個聲音再次回響：‘我是真的會做，隻是，過了這麼多年，我有些忘記了。’
小人魚眨眨眼：“我相信你。”
‘……真的？’
小人魚：“對呀。”
那聲音十分感動。
小人魚：“年紀大了，總是會忘事兒的，沒事兒，吃點藥就好了呀。”
……
嗯，感動一下子就沒有了呢。
而此時，公爵已經給完成任務的玩家們發放完了獎勵，等他們離開後，便帶著其他客人前往了大廳。
在那裡，食為天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這是羅莎特彆叮囑的，又支付了足夠的金幣，食為天格外認真，幾乎把自己最拿手的菜都放出來了。
當然，礙於原材料和調料都和現實不同，所以有些菜肴沒有辦法做到一模一樣。
不過做飯也是一門藝術，永遠不畏懼創新和融合。
這一桌子便是被食為天命名為“異世界新式融合菜”的美味佳肴。
還沒進大廳，就已經能聞到陣陣香氣。
暗夜公主赫蒂的眼睛最先亮了起來。
已經回複成為成年精靈模樣的公主殿下恨不得現在就跑進去，可是她的理智讓她控製住了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實。
倒是之前在曼加斯城呆了好久的卡洛斯神色如常，並沒有被美食的香氣完全迷惑，還會回頭對著羅莎公爵問道：“阿爾文他們呢？”
女大公微笑著道：“他們去看安東尼奧了，估計有很多話說，很快就能看到了。”
卡洛斯點點頭，然後就繼續拉著自己小未婚妻的手往前走。
而在一旁的達倫彎下腰，對著卡洛斯低聲道：“殿下，屬下想要請假。”
卡洛斯：“出什麼事情了嗎？”
達倫抿抿唇角，輕聲道：“屬下，想要去見個人，希望殿下允許。”
卡洛斯很是大方：“可以啊，你去吧，我先去吃飯，等你過來接我。”聲音頓了頓，“達倫你也要記得吃飯哦。”
精靈侍衛長答應了一聲，對著眾人行了一禮，然後倒退著離開了走廊，接著大步朝著城堡大門而去。
女大公看著達倫的背影，在心裡對著係統問道：“你猜他會去哪裡？”
係統：【不知道，或許，是貝拉的酒館？】
結果剛一說完，係統就咬了自己的舌頭。
完了，他暴露了自己偷偷嗑CP的事實……
女大公卻是眼神一閃，輕聲道：“為什麼這麼說？”
係統：【就是，有文啊。】
本以為得不到回應，卻沒想到女大公溫聲開口：“我昨天看論壇裡，有個帖子，說的就是他和貝拉，像是吟遊詩人那樣，講述的故事也挺有趣，隻是另外的幾篇被你屏蔽了，我看不到。”
這一刻，係統有了個不好的預感。